“你去睡吧,我守夜。”蕭恕看出來了她的局促,畢竟這船艙十分狹小,隻擺得下一張床並一桌罷了。
沈清晏搖頭:“二郎去睡吧,我認床,反正也睡不著。”蕭恕身上帶著傷,且他如今是唯一一個身懷武藝的人,若他沒休息好萬一遇上個好歹那就是她在要自己的命了。
蕭恕見她頭也沒抬,知曉她斷然不會去躺著了,隻得自己取了藥擺到沈清晏跟前,大致意思便是他要換藥,請她回避一二。
沈清晏一直盯著繡繃,此時忽然看向彆處,一時間有些迷了眼睛。她伸手輕揉了一下,看著矮桌上的藥瓶,又看看蕭恕,當下便覺得他事可真多。
在蕭恕眼裡,他這是表示自己要上藥,男女有彆你快些回避;在沈清晏眼裡,他這是皇子習性,吃飯睡覺更衣淨麵全部都需要有人伺候,所以這換藥也不例外。
而她作為這個船艙裡頭食物鏈最底層的生物,自然就得服務好這位頂層生物,畢竟他既是皇子,還是她的‘夫君’。
她站起來,將蕭恕扶到床上坐下,隨後伸手解他的衣裳。
“你做什麼?”蕭恕當下便攔了她放肆的手。
“替二郎你換藥呀。”沈清晏的語氣中帶著調笑,她拍開蕭恕的手拉開他衣襟,伸手將繃帶解開。
明明是仲夏之季,她的手指卻依舊有些微涼,指尖劃過的動作十分輕柔,微微泛涼的手指卻讓蕭恕覺得這仲夏之夜愈發難熬。
等她替蕭恕換好藥重新整好了衣裳,方見蕭恕滿頭大汗的模樣。“二郎是覺著天太熱了麼?”她轉過身拿了團扇替他打扇,又自袖間取了帕子遞給他。
她忍!
誰讓自己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女,要是伺候不好這位皇嫡子,指不定降下個什麼罪到自己頭上。
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這些是尋常夫妻之間十分平淡的小事,若他們當真是夫妻,興許此時蕭恕會任由她替自己打扇。
隻可惜他們並不是。
蕭恕覺得這一切已經偏離了他所預想的道路,他接過了沈清晏手中的帕子立到氣窗邊上,看著窗外的天色道:“咱們不去青州了,等船再次停靠添加補給之時,我們就下船。”
沈清晏應了一聲,也覺得蕭恕以舉相對穩妥。
她的法子算不得有多麼精妙絕倫,而從她們進吳元縣到上船都太過於順利了,不若就悄悄中途下船再改易船隻來得穩妥些。
而這一切也確實如他們所料。
船隻中途停靠季餘縣添加補給之時,他們二人偷偷下船,不多時便有一隊差役上船搜查,他們言語間說是捉拿逃犯,將整個渡口團團圍住,不許出入。
他們二人隱在一堆貨物後,眼看著差役就要行到他們身前,沈清晏四周張望了下,隨後指了指腳邊的兩個未上鎖的箱籠,伸手扯了扯蕭恕。
蕭恕會意,她打開箱子躲了進去,蕭恕亦躲進了另外一個,在合上箱蓋之前他以碎銀為暗器隨手打落了幾個站在渡口上的人落水。
有人落水呼救,渡口上的行人便都亂了,有的施救,有的奔走,差役也被人流衝開。一些不願意惹上官非的平頭百姓便各自抬著自己的貨物,能早些離開便早些離開。
沈清晏他們便先後被抬上一艘船,待確認四周無人之後,蕭恕方從箱籠裡出來,開始在船艙裡頭找尋沈清晏。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這兩個箱籠都被人抬到了一處。
“沒事吧?”蕭恕打開箱籠,將沈清晏扶出來。“你受傷了?”他見沈清晏麵色極差,將她左右看了個仔細。
“沒事。”沈清晏搖搖頭,透過船艙旁的窗戶,見船隻已然離開渡口,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氣。
“你這丫頭,首飾盒子怎麼能隨便擺在箱籠裡麵呢?”
還未待她們仔細觀察這處船艙,便見兩個身著紗衣的女子一道走了進來。她們二人放入內,那個粉衣女子見著沈清晏與蕭恕當下便嚇壞了,眼見著就要叫嚷出聲。
“二位娘子莫慌,我們不是壞人。”沈清晏急道:“我與我家夫君逃難至此,為避仇家不得已才躲在箱籠裡麵,還請二位娘子莫要聲張。”
另一名黃衣女子年歲稍大些,遇事也略成熟穩重些。她將沈清晏同蕭恕一並打量了下,又想到方才渡口上的一幕,便道:“方才那群差役是來追捕你們的?”
沈清晏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二位娘子可否借一步說話?”言罷,她又扯了扯蕭恕的衣袖,道:“二郎,我同這二位娘子先言說一番,你在此處等我可好?”
蕭恕眉頭微蹙,她又扯著衣袖,輕聲道:“我與她們皆是女子,私下言說比較方便。”
蕭恕這才點頭。
沈清晏與這兩位女子也未行出太遠,隻是走到了外間閉上了艙門。
“二位姑娘,不瞞你們,我是同我家二郎私奔逃出來的。”沈清晏稍忖了忖,編了這樣一個由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