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沈清晏拿了顆楊梅送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頓時就在嘴裡四散溢開。“這楊梅好甜呐,白鷺買回來的都沒這麼甜。”
言罷,她亦拿了一顆遞到蕭恕麵前。他愣了愣,隨後俯身上前咬住了她手中的那顆楊梅。他的薄唇碰到她的手指,灼熱的薄唇觸碰到她微涼的手指時感覺分外明顯。
她抽回手,眼睛死盯著麵前那盤子楊梅,一顆接一顆地往嘴裡送。
蕭恕見她像個小孩子一般,一顆接著一顆往嘴裡送,將整張臉塞得鼓鼓的。他的嘴角開始微微上揚:“平遠侯府裡麵,你可是一口氣飲了三盞酸梅飲的人。”
“楊梅吃多了火氣重,還會傷著胃氣,壞了牙,白鷺就總管著我,不準我多吃。”她含糊不清地說著,不多時就已經吃掉了半盤。
從前她貪吃時總是秦汐同容月管著,自她們故去之後,白鷺便開始事事盯著管著她。
蕭恕見她嘴角掛著楊梅汁的模樣,心中愉悅的感覺便不自覺上浮。他推了推那盞子藥茶,道:“把它喝了,就不會傷著胃氣了。”
沈清晏歪著頭看了看,蕭恕無奈道:“不苦的。”
聽他這麼說,沈清晏方將那盞子藥茶飲儘。那藥茶還確如蕭恕所言,不但不苦,還帶著酸酸甜甜的味道。
“時辰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直到蕭恕離開,沈清晏方斂了笑。她行至衣櫥前,將一件稍厚的衣裳取了,換掉身上那件紗衣,這才走到榻旁安寢。
蕭恕走到臨近風宅的牆邊,縱身一越翻身落下。
風逐守在那處,見蕭恕回來了便吹了一記響哨讓那些暗衛察子繼續守著沈宅。
蕭恕離開沈清晏的屋子後嘴角的弧度就沒有消失過,風逐跟著他,隻覺得自家殿下這些時日變得愛笑了許多。
他是自小跟著蕭恕的人,小時候是蕭恕的玩伴,長大了就是他的侍衛。
風逐的阿娘也是明德皇後當年的侍女之一,可惜自明德皇後故去之後,他的阿娘也沒了蹤跡。
幼時蕭恕有明德皇後陪著時,他就跟在自己阿娘身旁,兩個年歲相仿的小孩子便時常嬉笑追逐。
風逐回想著從前的往事,一不留神便撞到了前頭駐足的蕭恕。蕭恕蹙了眉,問道:“在想什麼呢?”
風逐‘嘿嘿’了兩聲,道:“殿下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開心了。”
“縣主同您說了什麼?能讓您這麼開心。”
“我看你最近是真的挺閒的。”蕭恕顯然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佯裝生氣道:“把弩坊署與衛尉司近幾年的賬目都謄一份出來,彆讓人發現了。”
“屬下領命!”
因是在平遠侯壽宴上惹了事端,第二日,肅國公府便差人送了好些禮物過來賠罪。沈清晏一向懶得理會這些,便都有一應由翠柳處置。
肅國公府送來的禮物多半都些是珠釵飾物,還有綾羅綢緞,翠柳依禮收了些,又尋了些旁的回禮。
蕭恕的手腳也十分之快,不多時就著人送來了賬冊。
沈清晏翻著謄抄來的弩坊署賬冊。大稽向來嚴控兵器製造等事,無論從開采礦石,再到工匠生產,若有膽敢違律者,輕者流行重者死罪。
所以每一筆數字都被要求嚴格記錄。
崇元八年,歲采銀一萬八千兩,銅三十萬七千斤,鐵二百九十五萬三千斤。
崇元九年,歲采銀一萬七千兩,銅二十八萬三千斤,鐵二百七十萬四千斤。
崇元十年,歲采銀二萬一千兩,銅二十九萬一千斤,鐵二百八十五萬一千斤。
崇元十一年,歲采銀一萬九千兩,銅二十五萬七千斤,鐵二百六十萬九千斤。
近四年來,礦產有高有低,看似正常。她本能便覺得不對,提筆繼續翻查到底是哪個產地出了問題。
銀、銅、鐵,這三種不同的礦石出產地也各有不同,可都逐年減少。她將地名寫下,又依著冶煉大致所需的礦石量與所能生產出來的武器對比核算,整整一日,她的算盤都沒有停下來。
書案之上皆是她用來記錄的數字,待她將這些都整理妥當,已是月上中宵之時。屋內矮桌上擺了好些飯食,沈清晏合上賬冊,這才覺得自己一日水米未近腹中饑餓。
她端起桌上的冷飯涼菜隨即便開始進食,白鷺端著新做好的飯菜剛進來,便見她埋頭吃著連忙將她手上的飯菜拿下來,換成了熱的。
“姑娘,你真的是半點都不仔細自己的身體。”白鷺在旁將冷掉的飯菜收拾裝盒,歎氣道:“等下我伺候姑娘梳洗,都這麼晚了。”
“你彆顧著我這裡了,喏。”她朝著書案上已經用火漆封裝好的信封,道:“你把這個拿給翠柳,讓她親手交給朔陽王殿下。”
沈清晏手底下就兩個人,她可沒這麼多人手跟人脈能分出幾拔去往各處實地查證曆年開采的礦石數量。
此等事情,她自然就甩給蕭恕去辦了。
白鷺點頭,見沈清晏飯已用畢,便伺候她洗漱一番,見她上榻休息這才離開。
許是因為之前一日太過勞累,她第二日便一直睡著,直到白鷺來喚她,說是晟王妃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