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56(1 / 2)

“你覺得當年隻是一個度支主事的程儉,有那麼大能耐殺了戶部尚書?還將所有的關節打通,讓所有沾過這樁案子的人,都相信你阿爹是凶手。”

沈清晏此言一出,池家姐妹彼此相視一眼,心中不由得浮起一陣恐慌。

“程儉要將此事做成,必定是身後有人。也正因他身後的這位大人物,他才能在短短幾年之內,升上了戶部尚書之位。你們姐妹二人除了知曉他是貪墨者之外,旁的一概不知。”

“陳年積案,我亦不是有通天之力的神仙,自然需要多方打探,才能摸得出來乾係。”

她見池家姐妹麵上都浮了擔憂的神色,便寬慰道:“二位姑娘放心,我既答應了,必是能做得到。他日,池大人身上的臟汙得以洗清,你們姐妹也能脫籍從良了。”

沈清晏這話也算是半真半假。

她確實是需要探一探消息,卻不全是為了池家姐妹,也更為了自己。如池家姐妹這等時常入各家朝臣府中獻藝者,她們之間必定有更多沈清晏所探不得的消息。

更何況,她們與沈清晏並無太多乾係,想來那些察子也不會將過多心思擺在她們身上。

池家姐妹聽了,皆點頭應了下來。

她們因罪沒入貝戔籍多年,脫籍無方,倘若此次事成,便是拔得雲開見月明了。

待她們二人走了,白鷺才道:“姑娘,老夫人的事本就不易。先時,你又費心幫了柳家,如今怎還要再給自己自上憑白攬活計?”

池家姐妹雖是可憐,但沈清晏又非是個權勢滔天之輩,怎還無端端給自己攬這等難辦的事上身。

“我幫柳家也是在幫自己。”沈清晏端了茶盞飲了口,“你瞧,軒州之後我不是有了個縣主的名頭了嗎?我的身份不同了,自然也打眼了。”

“不單晟王會發現我的存在,京中旁的官宦人戶也會瞧得見我。屆時,各家宴飲,我總是能比先前更加容易搭上晟王府。”

“再者,池家姐妹畢竟也是幫過我的。受人恩惠,點滴在心。何況她們身處教坊,那等龍蛇混雜之所,女子間那些看似尋常的閒話,指不定就有我所需要的消息。”

“如今,我們四周多少都有察子盯著。與其讓你與十一費心擺脫察子去打探消息,倒不如讓她們去。”

“至少,在明麵上,我與池家姐妹並無多少交集。她們身處教坊司,比我們更容易進入朝臣府中,更容易與那些不乾不淨的京官打照麵。”

白鷺點了點頭,自也不再問了。

之後數日,十一將整個元京城內的大小質庫都查了個遍,可就是沒有查到一家與‘宜心’二字沾得上邊的。

可沈清晏依舊不死心,還是著十一問一下他江湖上的朋友,看江湖中有沒有見識多的人知道軒州宜心質庫的底細。

池玉透寫的投名狀被她折起來,隨後焚毀了。此等私密之物,即便她有萬全之地藏匿,她也不敢放鬆片刻。

時逢夏日,水果充沛。什麼楊梅,西瓜,荔枝,甜瓜等等都熟了。沈清晏整日裡在粟雲樓裡頭調些夏季冰鎮過的果飲,還有一些解暑的湯劑,不知不覺也過了幾日。

質庫那頭尚沒有消息傳來,但她倒是想通了一點。

水匪去質庫必然隻是出售,不會再去贖回,所以這些物件一定會被宜心質庫出售給有往來的首飾鋪子。

這些首飾鋪子即便是接到了賊贓的時候,便將其拆了,熔了,也無妨。但那些稀奇珍貴的珠子,可不會有人將其碎了。

從前,沈清晏的一應衣物首飾的添置都是秦汐與容月幫著看的,自她們二人故去之後,她也未再添過這些,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元京城內的首飾鋪子行情幾何。

眼瞅著白鷺有傷,她便著人去衛國公府同徐徽寧打了聲招呼,邀她一道替自己去挑選一二。徐徽寧聽得這個消息,自是高興,當日一早便拖著徐衍一道陪她們出去。

像衛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大多衣料首飾都是由幾家行業翹楚送了名錄樣子過來,她們在家中進行挑選的。

原本因是天氣炎熱,徐徽寧也可著人這麼置辦,但一想到沈清晏這個一向不愛走動的人頭一次這麼有興致,她自是得相陪著的。

“阿娘現在沒事就往屋頂上瞧上幾回,就怕阿爹跟大哥又跳到屋頂上去。”徐徽寧拉著她,眼睛掃過櫃台上的首飾,絮叨地說著衛國公府中的瑣事。

“說得好像你不愛上房頂一樣。”徐衍跟在後頭,一臉鄙夷。

“可我沒讓阿娘發現啊!”徐徽寧一臉認真道:“上房頂這事,你不能讓阿娘知道。咱們家裡頭,就阿娘頂膽小。”

“祖母這把歲數,慣是見多了風雨的人,於她而言本就沒什麼。我們同阿爹本也就是個愛上房揭瓦的性子,可阿娘不是呀,她可是個詩禮傳家之人。”

衛國公夫人出身書香世家,當時她同衛國公之間的婚事也是一路坎坷,幾經磨難才修成了正果。畢竟清流的讀書人戶瞧著衛國公府這樣的將門武夫,自也是覺得他們武人出身,不會疼惜人。

彼時天下未定,諸國之間多有征戰。像衛國公府這樣的將門,多的是子弟或死或殘在戰場之上。

衛國公夫人的母家不願自己的女兒一嫁過去,便要成日裡擔心自己的夫君性命。也不想她或有一日守了寡,不肯點頭自也在常理之中。

畢竟寡婦再嫁,這事在大稽,多半都是難聽了些的。

尤其還是像這般詩禮傳家的人戶裡頭。

“雩娘,你說大哥是不是傻?”徐徽寧見她一直低頭看著櫃麵上的飾物,伸手輕輕推了推她,道:“看中哪個了?”

沈清晏搖搖頭,這一應鋪麵上擺著的飾物,都沒有能與名冊上所書之物沾得上乾係的。“舅母這些年都在操心衍哥哥的婚事,自然盯得緊些。”

衛公國夫人一直盯著他,不也就是想替他早日定門親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