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娘呢?”
蕭恕將她拉住,又道:“你輕聲些,她受了傷,又有些發熱,剛剛睡下。”
徐徽寧鬆了口氣,“那便好,那便好。”
“你且先去陪著雩娘,我尚有事。”
蕭恕囑咐完徐徽寧,這便領著人一道離開了草舍。
自草舍向北一裡,是整個村落最為寬廣之地。那裡幾許斷壁頹垣,素枝雜陳,由幾名差役守在前處。他們見是蕭恕親自,一人上前相迎,一人回轉稟報。
那縣令為求將功補過,事事上心,蕭恕還未行至,他便已然急急親奔相迎。
“啟稟殿下,那個裡正與一乾涉事人等皆被扣押,殿下看是否要此時過堂?”那縣令恭敬卑謙,又道:“此處雖是簡陋了些,但勝在地方大,若是用刑,也施展得開。”
“那些村民何在?”
縣令拱手施禮,答:“村民皆被鎖於後院之中。這村子小,人口少,也就二、三十戶人家。”
“將那些村民都帶來此處,我要問話。”
縣令不防蕭恕不審主犯,先問從犯,心中略微一怔,見蕭恕眼神微異,這邊連連點頭應答著,著人提審。
眼見人已齊聚,蕭恕便開口問道:“這祭祀河神之事,從何時開始的?”
鄉村小民皆未見過如此大的官,一個兩個皆匍匐於地,不知如何應答。倒是那名老婦,因是見過蕭恕,這才壯了些膽子,顫著聲直言道:“約莫兩年了。”
“大膽!回王爺殿下的話,居然……”縣令急急嗬斥,卻見蕭恕愈發不悅,生生將後頭這話給咽了回去。
“回殿下的話,老婦人乃石門李氏,家中早已無人,隻有老婦人一個。”那老婦聞得縣令此言,這才想起之前來人教過,便急急自報出身。
蕭恕起身,親自將那老婦人扶起,言道:“李媼不必驚慌,你救了臨川縣主,本王還需好生謝你才是。”
“你且如實同我說,便是了。”
老婦點點頭,這才將村子異事,還有那天神之使都同蕭恕說了個遍。
“荒謬。”
那老婦人點頭,道:“村子裡的人也都覺得不妥。但隻要有人不從,這河裡不是死魚,就是水漫河堤。”
下跪村民連連應和,個中也有膽大者,開口附和道:“咱們也不願意呀,誰願意讓自家的孩子去死呢?可咱們也沒辦法呀,裡正大人說了,隻要有人不從,整個村子都要受難。”
“我家姑娘走的時候,才剛滿十五,沒人願意讓自家孩子去死呀。”
“是啊,我家的上個月,也……”
話已至此,蕭恕也大致明了,他吩咐將村民都放歸還家,隻是要他們近期莫要外出。堂下眾人聞言,紛紛叩首拜謝。
眼見眾人離去,縣令又道:“殿下,那名神使,不知是否立即處死?”
蕭恕忽想起行前沈清晏的一席話,喃喃道:“原來繈褓指的是它。”隨後,他便對著縣令說道:“交由臨川縣主處置。”
“那,殿下,那裡正一乾人等,不如由下官先行帶回縣衙關押。如此這般,也方便殿下審訊。”
“此地荒涼,縣主出身尊貴,隻怕也不利養傷。”
“不著急,待此間事了,再議。”蕭恕出言相拒,又對著老婦道:“李媼可否帶我再去河道邊走走?”
老婦人點點頭,引著蕭恕一行人,複往河畔皋蘭處前行。
河畔開著幾叢玉蝶花,和風輕拂,它便隨之擺動,蕩出一片淺波。河水北而南,水麵無波。偶有魚躍水麵,激起層層漣漪。
蕭恕便立在此處,看著那河水斷層之處,若有所思。
風逐略微巡視,而後上前,見蕭恕似有所想,便開口問道:“殿下在看些什麼?”
“你看那處垂水。”
風逐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道:“那處垂水有何不妥?”
蕭恕折了一隻玉蝶花,投入水中,又道:“此處垂水不過丈餘。若所有女子皆乘筏由此而下,若其下有人,即便不通水性,也是無性命之憂的。”
“再者,即便身故,屍身不見,那竹筏,緣何也會消失?”
風逐點點頭,道:“屬下這便派人下去一探究竟。”
那李氏老婦自小長於此,對此地十分熟悉,聽得蕭恕話語,這便帶著他們一行人繞至垂水下端。
其下水之沃,玉蘚滿盈。
風逐抽出懷中火折,才見內裡情況,竟是一處洞穴。幾人見此,便紛紛取火點燃火把,將這洞穴一覽無餘。
此洞穴不大,不過六尺見方,內裡空無一物,隻徒留一地腳印。
蕭恕蹲下來,細看了看這些腳印,起身問老婦道:“李媼可知,祭祀的時辰是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