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86(1 / 2)

沈清晏搖頭。她心中猜想,估摸著就是人多眼雜不小心被劉府中人給瞧見了吧。

“那個書生原本就是個無賴,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寺廟裡頭吟幾句酸詩。也不知馨妹妹怎麼就傻傻被他給騙了。之後,她就會時常帶人去理佛。”

“劉家的人覺著姑娘家一心向佛總是好的,也沒多留意。直到,她的發間多了根銀簪。”說到此處,徐徽寧亦盯著她發間的那根銀月簪。

“在大稽,男女之間互贈銀簪視為定情。那日楊家賞花宴上我就瞧出不對了。馨妹妹一向偏愛金玉之物,從來不戴銀簪。想來劉家人也是發現了,這才將她攔了下來。”

聽著徐徽寧將此話說了出來,沈清晏方想起來蕭恕生辰那日她犯了多大的錯誤。當下,她便皺著眉頭,一掌糊到到了自己的半邊臉上。

她當眾取了自己發間的銀簪給蕭恕,那他怎麼可能不想歪?更何況,自己之前還收了他贈的銀月簪。

原本什麼事都沒有,就因為她沒事給了根銀簪,所以事情才發展成這樣。

如果她不收下這根銀月簪,她亦不曾把自己的銀簪給蕭恕,那麼他就不會在生辰之夜失控。之後這些不該說的話,也都不會說出口了。

“你頭上那彎銀月簪,是誰送你的?”徐徽寧指了指,見她眼神閃躲,心下已然明了。“表兄送你的吧?”

“你怎麼知道呀?”沈清晏伸手摸到發間,隨即便將那根銀月簪取了下來。

徐徽寧挑了眉,道:“我不但知道這銀月簪是表兄送的,我還知道你腕上這隻北邙蓮花鐲也是他送的。”

沈清晏抬起手,看了看腕間玉鐲,道:“你這又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這是姑姑的遺物,也是當年姑父送給姑姑的定情之物。”徐徽寧一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沈清晏覺得何其尷尬,當下將腕間的玉鐲也一並摘了下來。

無論是玉鐲還是銀簪,亦或是前些時日那個代表朔陽王妃身份的玉章,若這些都是隻有蕭恕同她才知曉的事,她尚可勸自己說想不通就再緩緩。

可如今這些事徐徽寧全都知道了,這可就不能是想不通就緩緩能拖延得過去了的。

“金烏銀月顧朝陽。這是當年我姑姑在江湖上的名號,而你頭上的這隻銀月簪便是仿著姑姑那隻打造的。再者,這玉鐲是玉雕大師乾山的孤品,世間不會有第二隻了的。”

徐徽寧扁著嘴,她這位表兄辦事實在是太霸道了些。想來他也明知道尋常人戶並不敢直接求娶沈清晏,而會求娶之人在看到這些物件的時候,多半都不敢提了。

想到此處,她便有些心疼沈清晏,總覺得她被自家表兄給算計了。

“雩娘,我表兄這人辦事確實有些過了,你若對他無意麼也沒事,直接拒了就是。管他什麼皇子不皇子的,雩娘不想嫁,我就去替你揍他,有種他去向姑父告狀去。”

徐徽寧才不信蕭恕有膽把這事給捅出去。

沈清晏看著那兩個物件半晌,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徑直回了自家院子。

情之一字,便如同一局膠著的殘局。霧裡看花,觀不透徹自己,卻還如飲鴆止渴那般甘心追逐。

會一直想著一個人,念著一個人,時不時便想同那個人在一起,看到每一件物什的時候都會想起那個人,這便是動情了。

哪怕身陷囹圄,隻要一想起他,便是身在牢獄都覺得置身山水之間。

明知是飛蛾撲火,自知會喪命,亦是要守著他,護著他,便是情根深種再不能自拔。

情之一字,最是拿捏不準控製不住。古來多少英雄豪傑,最終都因為情之一字,付之一炬。

沈清晏看著麵前的三件物件,不知該如何辦。

她想,她應當是喜歡蕭恕的。

可是,她沒有做好準備同蕭恕走到老,她也沒有做好準備看著蕭恕左一個側妃,又一個妾室的抬進來。

她更加沒有做好準備,準備將自己這一生都困在宮牆之內,守著那些該死的尊卑教條。

這些,是她半步都不想讓的。

自她來此,她已經被桎梏多年,不想以後為數不多的年歲,也一並被這些所謂的教條壓在身上。

她寧願從未得到過,也不想日後回想起來,那些最初的美好都已經被愛恨妒忌磨滅殆儘。若是如此,她寧願與他相忘於江湖,好過日後相看兩厭。

她喜歡他,卻也不打算因為喜歡他而迷失自己,變得麵目全非。

打定了主意,她便讓翠柳去朔陽王府傳了信。

蕭恕接到傳信之時,正在府中準備外出辦差的東西,他得到翠柳傳回的訊息當下便去尋了沈清晏。甫一入內,他便見沈清晏的麵前擺了那三個物件,麵上的欣喜之色隨之消散。

沈清晏聽到動靜,卻也不敢抬頭看他,眼睛始終看著自己擺在腿上的雙手。

“殿下,有些事,我想了許久,還是要同殿下說個清楚。”她頓了頓,道:“這些物什過於貴重,我,實不敢收,還請殿下拿回去吧。”

蕭恕坐到她左側,看著她避開自己的模樣,冷著聲道:“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的道理。”

“殿下……”

“看著我說話。”未待沈清晏說完,蕭恕便將其話語打斷。

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正色道:“殿下,殿下厚愛,我受之有愧。”

蕭恕盯著她看了少傾,隨後道:“撒謊。”言罷,他伸手扯住了沈清晏的手。“我不是同你說過了嗎?不要一直攥著自己的拳頭,很容易被人猜到你的心思。”

她手足無措,又道:“殿下,我給你銀簪隻是在替你束發而已,並沒有旁的意思。先時在惠州與殿下一道乘船同行,是因為我看到刺客所用的箭矢是荇林軍之物。”

“我與殿下所說的一切,都隻是虛與委蛇。我怕殿下拿秦氏作筏子,我沒有與殿下相抗爭的實力,所以也不想與殿下為敵。”

他看著她,鬆開手,隨後將她擁入懷中。他身上的沉水香氣與她身上的梨花香氣交纏在一處,何其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