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林子深處走了美國就,兩人忽然發現前方出現一道前重後輕的腳印,唯有在林中疾步快行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他們相視一眼順著腳印往前追去。
但聽見身後忽地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不少明亮火光自遠處而來點亮了漆黑一片的林子,火光在風中跳躍著卻越發明亮,慢慢地火光將那人群照亮,遠遠看去是一群身著玄陽宗白衣的弟子。
為首的男人拿著火把,步伐矯健有力,誇張的金冠在火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沒想到陸寅時竟然會出現在此處,真是冤家路窄!
此時不是和他碰麵好時機,千羽想到這兒一把將九幽拉到自己身後,她偏過頭來暗暗觀察那群人,好在他們的行進方向和自己完全相反,人群朝著另一個方向遠遠走去。
千羽看得有些專心,絲毫沒有考慮到躲在他身後的九幽,樹不算粗,他唯有側過身體才能勉強躲在樹後,千羽的肩膀此刻就抵在他胸口上,他緊靠著樹的手臂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根本沒心思去看那群人,更何況他麵前就是千羽那雪白的脖頸,其中散發出的陣陣幽香實在是太過勾人,他小心翼翼地吞咽口水,生怕讓她瞧出什麼端倪。
千羽見火光消失在漆黑朦朧的林子深處,這才端正了身體,她側過頭來剛好對上了九幽的眼睛,他那雙極好看的丹鳳眼裡滿是溫潤光芒,瞧得千羽心尖打顫,她連忙側過臉來,輕聲道:
“陸寅時走了,接著往前走吧!”
九幽訕訕摸了摸鼻尖,點點頭:“嗯......”
他們順著腳印往前又走了好了一會兒,腳印卻在一棵爬滿藤蔓的參天大樹旁消失不見,千羽順著樹乾往上看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正當她準備另尋腳印時,聽見樹乾附近傳來一道極其微弱的呼吸聲。
千羽目光一沉,圍著大樹開始四處搜尋,好在這塊兒地方常年被霧氣籠罩,不僅腳底布滿遊蟲卵,就連枝葉上都是遊蟲卵,遊蟲卵照亮了漆黑的林子,在旁人看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對他們而言恍若白日通明。
沒過找多久,她發現樹上的藤蔓處似有人攀爬的痕跡,輕抬下巴示意九幽往樹上看去。
千羽壓抑住內心的不安躁動,她全力調用聽覺,周遭聲音隨著心跳慢慢平穩下來,她聽見樹上那人的呼吸還算平穩,遠處除了風聲也沒什麼其他奇怪的聲響,見周圍沒人,她一顆懸著的心才逐漸沉了下來。
“荀前輩,我是千羽!”
她衝著參天大樹輕輕喚道,見樹上依舊沒有反應,又喚道:
“我確認了,周圍沒什麼人,我還帶來了荀緋的消息,荀前輩可否現身一見?”
話音剛落,樹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在粗壯的枝丫深處探出了個人頭,他看不見周圍的場景,隻能順著樹上的藤蔓謹慎落地。
待站穩腳跟後,他見不到眼前的人,伸出了一雙手在黑夜中朝著聲音方向摸索。
千羽見荀如言無恙,深深歎了口氣,她瞥了一眼九幽,眼神略帶責怪,像是在斥責他為何冷眼旁觀荀如言在黑暗中四處摸索,可九幽絲毫沒有動一動的想法,無奈瞪了他一眼道:
“給前輩種蠱!”
九幽露出一副極不情願的表情,敷衍似的用指尖輕點荀如言額頭,荀如言被額頭微涼的觸感驚到,下意識伸出手來抵擋,但隨後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他驚奇地用眼睛觀察著周圍一圈,隨後目光如炬看向千羽道:
“阿緋現在如何了?”
“今日早上醒過來了一次,有青斛照看一切都安好!”
荀如言聽罷深深歎了一口氣,隨後連連搖頭道:
“隻是沒想到這麼早就露了餡,就是連累阿緋他們了!”
說罷,他又眉頭緊蹙看向千羽,眸光微動道:
“聖女,阿緋可是你好友?”
千羽點了點頭,看向他泛著複雜神情的雙眸:“是的!”
“那聖女可會保住煥顏宗?”
千羽聽罷,深思了一會兒道:“我會,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都到這個時候,我也不想瞞著前輩了,我此次下南陵就是為了得到浮虛境線索,我要救一個人,一個比我性命還要重要的人,隻有拿到浮虛境線索我才有救他的可能!”
荀如言眉頭依舊緊鎖,他歎了口氣看向瘴林深處浮虛境的方向:
“我不能給你線索,你既然是阿緋的好友,我更不可能親眼見你去送死!”
“難道前輩不給我線索我就不會進去了嗎?前輩......這浮虛境我注定是逃不開的,這也是我的命!最差的結果便是和我想救的人一起死,可我不想他死,前輩有想守護的人,我亦有......若前輩肯告訴我線索,我定然不會告訴彆人,進入浮虛境前也絕不透漏一個字!”
荀如言聽罷她的肺腑之言,搖頭苦笑,隨後深深歎了口氣道:
“同我來吧!”
千羽和九幽跟在荀如言身後往前走了一小會兒,遠遠瞧見地麵有些翻起的小土丘,荀如言顧不得腥臭泥土弄臟衣衫,他摟起袖子徒手刨了起來,千羽斜睨了一眼端手旁觀的九幽,可九幽依舊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甚至被盯得久了,擺出一張臭臉躲開她的眼神殺。
千羽早該意識到讓他乾活是絕不可能的事情,她無奈又瞪了他一眼,轉身折了樹枝陪荀如言一起挖了起來,好在如今不需要燈火二人也能瞧得清楚,他們手腳麻利,沒一會兒腥臭泥土下藏著的骨架顯露了出來。
荀如言蹲在地上,將手支在腿上,眼神複雜看向屍體,眼底浮上一抹微紅,似是在悼念,但那雙眼睛死死盯著骸骨又瞧不出任何的遺憾,滿是憤怒和不甘。
千羽瞬間明白這具骸骨是何人的,她眉頭緊蹙道:
“魏薦可是被前輩所殺?”
荀如言沒有看她,緊緊盯著魏薦骸骨道:
“是的,他被我親手所殺,也是我用血魂術殺死的第一個人!”
一語言罷,他看向千羽,那雙布滿皺紋的疲倦眼睛因為盯得久了,浮上一層淡淡的薄霧:
“你肯定在想,我跟他幼年相識,年少結下一起遊曆江湖的誓言,二十多年的生死之交,又為何會這樣殺了他?哈哈哈,這般結局,我都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