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陡然下陷讓塗玉往後一仰,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但下陷僅僅持續了一個瞬間便停止了,塗玉睜開眼往地上看去,卻見地麵好端端的,仿佛剛剛天塌地陷隻是錯覺。她再向書房四周看去,也都和先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難道真是錯覺?”塗玉自言自語道,然後,她轉向身邊的飛廉,舉起牽著的手,問道:“神君,您剛剛是要乾嘛?不是說好在小仙三步之內嗎?”
莫名其妙突然就開始摔東西,真是隻喜怒無常的狗!
隻聽飛廉鼻子裡哼了一聲。
“等等,不對不對……”塗玉問完了飛廉,再環顧一眼房間,卻發現不對勁,“這魚缸怎麼還是好好的?!”
書桌上,那隻剛剛被飛廉摔碎的魚缸此時依然完好無損的放著,裡麵的小烏龜們仍在安睡。
“你才發現?”飛廉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魚缸,不止魚缸,這個書房,或者說整座仙袛,現在都不太對。
這時,一陣細微的敲門聲響起來,力道很弱。
塗玉牽著飛廉的手用了用力,因為發現了不對勁,這會兒對什麼都警覺起來。當然,也確實值得警覺,因為她清楚的記得,方才她們進來,根本沒有關門。
“裝神弄鬼!”飛廉口中冒出這樣一句話,然後牽著塗玉幾步走到門口,一把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幼童,見門開了,他仰起了頭。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大約五六歲,長得玉雪可愛,隻可惜,他臉上掛著兩道淚痕,表情十分傷心。
“我迷路了~”幼童帶著哭腔的稚嫩聲音開口說話。
塗玉看了一眼飛廉,發現飛廉也正在看她,兩人對視了一息,再一齊看向那個幼童。
塗玉問:“你是今日喜宴上賓客的孩子嗎?”她這樣問,是因為沒聽說過敖由水君有什麼孩子,私生的就不知道有沒有了。
那幼童像是沒有聽懂,想了片刻,才點了點頭,“哥哥姐姐能帶我去找我爹爹嗎?”
“你爹在哪?”破天荒的,飛廉竟然接了一句,雖然語氣有些硬邦邦的,顯然,他從沒和這麼小的小孩兒說過話。
掛著淚痕的小娃娃轉身伸手一指,“在那邊。”他指向的是前殿的方位,這個時辰,筵席應該早就散了。
“知道在哪邊,看來沒有迷路啊。”飛廉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幼童見自己說漏嘴了,略微有些慌,但下一刻他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比之先前還要傷心好幾倍,“我找不到我爹爹了,嗚嗚……”
“你……”飛廉哪裡見過這種小孩嚎啕大哭耍賴的樣子,一時語噻。
塗玉見飛廉這樣,有些想笑,但是她忍住了,原來,這隻狗還怕彆人哭啊。
“小弟弟,彆哭了,我們帶你去找你爹爹。”塗玉趕緊出來救場,她邊說邊輕輕摸了摸幼童的頭。
她摸這一下雖是個安撫的動作,但也是試探。她剛剛看過了,這個小孩看不出真身是什麼,此時一試,也沒什麼靈力,想來是被修為很高的父母給隱藏了真身。
既然知道了他沒什麼靈力,那便還好。這地方透著古怪,不如跟著他去看看。
幼童聽到這句許諾,立刻收起了眼淚,他往前兩步,走到塗玉和飛廉中間,用一雙小手去掰他們牽著的手。
掰了半天,掰不開:“哥哥姐姐能牽著我嗎?我害怕……”
飛廉想了想,鬆開了塗玉的手,小孩的左手立刻牽了上去,但因為他的手太小,隻能牽住飛廉兩個指頭尖。另一側,小孩的右手也同樣牽住了塗玉,她隻覺得這小手肉乎乎軟軟的。
小孩一左一右牽著他們,往樓下走。
一樓的案牘庫靜悄悄的,果然,也沒有紅鱗的影子,塗玉看向飛廉,飛廉朝前麵的小孩背影揚了揚下巴,那意思很明顯,跟小孩走,看看他搞什麼把戲。
出了這座小樓,不出所料,門外那些被塗玉瞌睡蟲放倒的蟹兵也不見了。
“不是要去喜宴嗎?怎麼往後走?”見方向不對,飛廉不走了,站在原地。
幼童抬頭前後看了看,一臉天真懵懂,“我不認識路,是這邊嗎?那我們往這邊走。”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看著飛廉奶聲奶氣說:“哥哥,你好凶。”
塗玉這次終於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隨即感覺到了旁邊那隻天狗的眼神。
重新踏上那座遊廊,院中,珊瑚假山和五彩水草依然,隻是,先前那些在水草間嬉戲遊弋的魚兒看不見了。
“有人來了。”走出一段路,飛廉的耳朵突然動了動。
是急促的腳步聲,正在朝著這邊過來,像是在奔跑,越來越近了。
塗玉立刻警覺起來,她撫上了腕間的鐲子,再看向遊廊的轉角,映入眼簾的是一角紅色的裙裾。
“紅鱗?”塗玉叫了一聲,才發現不對,這一角裙裾的紅色厚重,顯然是喜服,紅鱗雖然也一身紅衣,但並非正紅。
下一刻,身影已過了轉角,果然是一個身著喜服的女子,廣袖高髻,滿頭釵環。繁複的喜服並沒有影響她奔跑的速度,她跑得很快,環佩叮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