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還真想了一下,隨後沒好氣地說:“你可彆擱這瞎添亂了,他那房子大是大,但孤男寡女的,住一起算這麼個事?”
大隊長媳婦瞪眼:“誰添亂了?又不是住一個房裡,要什麼緊?聽說城裡人還住樓房呢,那隔得不是更近?實在怕人說中間起堵牆不就好了,又不花銷什麼。”
大隊長沒說話,皺著眉把旱煙杆塞嘴裡。
大隊長媳婦見事情有望,再接再勵:“你也不為你侄子想想啊,十七八的大小夥子,看見人就恨不得鑽耗子洞裡躲,這習性你要不扭過來,那咋成?小宋住過去,好歹能和人接觸接觸,那萬一就習慣了呢?”
寧遠見人就躲的習慣簡直是大隊長的心病了,被他媳婦這麼一說,瘋狂心動又還有寫遲疑:“這樣能成?”
“能不能成你先試一下唄,你瞅小宋。”
宋軟聽見她的名字了,連忙抬頭,露出個大方陽光又乖巧的笑容,一雙大眼睛彎成月牙。
甜得大隊長媳婦心肝都在顫:“你瞅瞅,仙女似的娃,性子還好,還是知青有文化,跟這樣的人他還哼哧癟肚掉頭跑,那咱倆也彆費勁了,我看他的話是留給閻王爺的。”
大隊長一開始還連連點頭,聽到最後一句,眼睛瞪起來:“你一個當長輩的咋說話的。”
大隊長媳絲毫沒怕的:“再說,他不下地,一天就打幾背簍豬草,之前他爹還寄點錢回來可以補貼,寫稿子也能賺點,但現在被他爹的錢後頭那個婆娘把持住,那啥之後投稿隻給本子筆不給錢了。你不給他找點補貼,他往後咋辦?”
主要是寧遠在這邊就剩他們一個親人了,親人情分先不提,就說他要真過不下去了,他們做叔嬸的能不幫一把?要真眼睜睜看著他餓死,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斷!但這一幫,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雖然他們家有個大隊長,但日子也沒那麼好過,她大兒媳剛給她添了一對雙胞胎大孫子,二兒媳這兩天要吐不吐的八成也是有了,小兒子又還沒娶媳婦,小閨女眼瞅也快到歲數,她想給她姑娘多準備點嫁妝風風光光出嫁——哪哪不是要用錢的地方?
她也不至於盯上她侄子的房租,但是寧遠要多了這麼一筆進項,起碼不用他們填補了不是?
想到這,她心中更堅定了促成這樁事的念頭。
大隊長動搖地更厲害了。
於是大隊長媳婦給了他最後一重擊,她看了眼乖乖巧巧坐在炕上的宋軟,壓低了聲音:“再說,你忍心看著這麼乖的丫頭叫那個老不要臉的霍霍了?住到咱大侄子家,也算是咱們護著的,他好歹會收斂點。”
大隊長一咬牙:“那我去問問小宋的意思。”
吃了強身健體丸的宋軟其實將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但此時仍然露出茫然又驚喜的神色來:“大隊長,是有房子消息嗎?”
大隊長重重地摸了一把頭發,驚恐地發現又掉了不少,生怕自己步入村支書的後塵,連忙撒手。
他把剛才和媳婦商量的話重複了一遍,重點說了起院牆的事:“中間用石頭和土磚起道牆,然後把大門封了一邊給你們各開個小門,就跟兩個小院子似的,要是有什麼事你喊一聲他也能幫一把,他應付不來也能來找我們。”
雖然他說的隱晦,但宋軟還是聽懂了,這是願意給她當靠山——這地知青和村民關係一般,又還有個不安好心的糟老頭子,現在靠山自願上門,這不是就是及時雨嗎!
她當即打蛇隨棍上,從兜裡實際上是從係統空間中拿出一包宋父珍藏的大前門,推到大隊長手下:“那真是是太好了,真是叫您廢心了,您簡直像我的親長輩一樣。這是我爸愛抽的煙,您也嘗嘗看合不合您的口?”
“這孩子,這不是應該的嗎,嘿,這哪兒行。”大隊長有些不好意思,結結巴巴想推回去,“不能要不能要。”
隻是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舍——他剛才瞄了一眼,是大前門呢,那可是連公社乾部都很少抽的頂頂好的煙。
宋軟看出了他的意思,笑著地把煙推了過去:“以後我要您侄子做鄰居,您不就相當於我半個叔?我這個當侄女的給叔叔孝敬包煙,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再說帶都帶來了,我又不會抽煙,在這裡又除了您也不認識彆人,煙放在我手上,不是白糟蹋了嗎。”
大隊長最終沒忍住,紅著臉收下:“嗐,你說,那叔就不客氣了,以後有啥事你就來找叔。”
大隊長媳婦眼疾手快將那一包紅糖收起:“也可以來找嬸兒,正好也快到飯點了,不如留下來嘗嘗嬸子的手藝?”
小宋知青還又是紅糖又是雪花膏又是煙地找他們辦事,結果是租他們家房子還是給他們送錢,不留她吃頓飯也太虧心了。
宋軟搖頭,堅決地站起來:“不啦嬸兒,我先回去了。”
聊了這麼一會兒,她大概也看出來了,這兩夫婦雖然有點自己的小心思,但本事上還是實在人,像現在這樣欠她一點,會更積極地幫她辦事。
果然,大隊長有些過意不去地跟著站起來:“那你也彆急著回知青點,我帶你去跟我侄子家說一聲,咱們趁早的把這事辦妥了。”
“那就麻煩大隊長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城裡人說話還怪客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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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背著背簍在山上打豬草,聽見遠處傳來“當當當”的下工鈴聲,山腳下也隱隱傳來動響,有些慌亂把鐮刀往背後一放,迅速地往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