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不出三日,淨世青蓮便要徹底成熟。”
而它成熟之日,便是它隕落之時。
少年似是恍惚了一瞬,眼眸微微沉靜下來,側身望向這片天地,嘟囔一句:“師尊何故再來提醒我這般慘劇。”
“通天。”他又喚了一遍少年的名姓。
他捂住了耳朵,擺出一副不願聽講的樣子,神情卻愈發鎮定下來:“師尊,我意已決。”
鴻鈞:“當真?”
通天:“千真萬確。”
鴻鈞便道:“你若是執意如此……”少年盯著他看。
“那就這麼去做吧。”他揉了揉眉心,輕輕一歎,“為師爭取早日造好紫霄宮,實在不行,就申請寬大處理,提前把你給關進去。”
通天撲哧一笑,眉眼倏忽燦爛:“好啊好啊。”
“那弟子定要加倍努力,絕不輕易被師尊關小黑屋!”
少年直起身來,腳步輕快篤實,重新踏入那滂沱的雨中,長劍在握,身姿挺拔如玉、堅不可摧。鴻鈞注視著他的背影,忽而抬起首來,遙遙望著這昏沉沉的天幕。
其實,若是算上天道衰弱的那次,他們也算是贏過半子。
如今敵明我暗,又未嘗不可……再爭一次呢?
隻是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
尚且未成為聖人的上清,尚且未在紫霄宮證道,成為名正言順的道祖的鴻鈞。
到底還是……太弱小了。
*
日頭漸斜,雨絲漸絕。
鴻鈞再度從不周山抽身離去,中途與元始擦肩而過。他頷首示意,神情淡漠,後者微微垂眸,略行一禮,又在他走後,長久地注視著那個方向,陷入一段持續的思索。
等到元始踏入屋舍之時,那爐丹藥在餘火中慢慢吸收著外界的靈氣,安靜無邊地躺在爐底。
長兄披著鶴氅,闔眸思索著什麼,又在他到來時抬起眼,喚了一聲仲弟。
元始垂眸略一回應,又停住腳步,往屋外瞧了一眼,層層疊疊的竹林將路徑遮掩,唯有地上還積著淺淺的水窪。
通天還沒回來。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眼眸微微暗沉,又想往外走去。
老子在他走到門檻時叫住了他,語氣平靜:“元始,你想做些什麼?”
元始答得也平靜:“日暮途遠,乃吾弟當歸之時。”
“左右不過一念可至,何須你去費心?”
他不聲不響,隻兀自拾起角落裡堆著的傘,推開門扉而去:“兄長,我去去就來。”
老子順著支起的窗架往外望去,隻見得元始的身影掩在綠樹紅牆之下,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卜卦的結果,微微搖頭,順手將之拋入丹爐下方,六丁神火騰的一下竄起,又黯淡了下去。
弟弟們都是債啊。
尤其是最小的那個,打也打不得,罵也舍不得,十足的——麻煩。
卻不知父神是否曾預料到今日的局麵,故而早早地辭彆這大好洪荒,讓他這個做長兄的承擔起這一堆爛攤子。
老子目光深沉,抬手摸了摸自己滿頭的白發,又歎息著放下手。
長兄如父,長兄如父個錘子啊。
父神您還是親自來管管我們家這兩個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