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凜的答題方式已經不足以用彆具一格來形容,甚至可以稱得上“找茬”。
諸如語文試題,問:“這次我是看著杏子熟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答:大概是熟了好吃。
又比如,問:田裡的稻草人代表了什麼?
答:我怎麼知道。
至於語文和英語裡的閱讀選擇題,更是亂選了一通,沒一道對的。唯獨數學和物理兩科作業,正確率驚人得高。隻是計算大題連過程都沒有,簡單的幾個數字落在空蕩蕩的答題區域裡。
若不是餘光裡瞥見了喻凜方才的一舉一動,謝知讓都要以為他直接抄了答案。
謝知讓看了眼自己寫得密密麻麻的演算紙,問出心裡的疑惑:“沒有過程你是怎麼算出的結果啊?”
喻凜卻回道:“這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謝知讓:?
“親眼”看著喻凜寫下答案的007顯然也受到了一點衝擊:【你這還真是詭異的天賦。】
謝知讓隻好語重心長地從頭教起,包括答題的格式和得分的要點。其實他心裡也奇怪,林晝平日或許頑劣,但畢竟讀了十幾年的書,不至於這樣沒有規程。
大概真如他哥說得那樣,家裡從小寵過了頭吧。
“好麻煩。”在謝知讓不知道第幾次交代過物理題的答題模式後,喻凜趴著桌子埋頭掩麵,不願再看一眼對方手裡密密麻麻又寫得規整的驗算公式。
甚至生出了一絲火鍋也不是非得吃的想法。
謝知讓儼然沒有察覺他的抗拒,還稍微湊近了一點,小刀削出的圓鈍筆尖就在喻凜腦袋上方一點勾勾劃劃:“像這個地方,你得把——”
玄關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喻凜聽到聲響,敏銳地從桌上彈起,險些撞到了謝知讓的下巴。
後者也飛快地往後靠了一點,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剛從玄關走來的林鶴腳步一頓,眼神在瞬間沉了下來。
【深情值+10,貢獻者:林鶴。】
無他,隻是從林鶴的視角看去,方才的場麵著實像情竇初開的少年們湊在一塊咬耳朵,曖昧的氣息還沒蔓延開,冷不防地就聽見了家長回來的聲音,隻能慌亂地分開。
“哥,今天怎麼這麼早?”
再配上喻凜這麼一句話,更像是被抓包後的心虛表現。
林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借著寬大的手掌遮掩,自嘲地笑了一聲,像是在揶揄自己莫名的腦補。
“不想我回來?”他的另一手上還拎了一個包裝精致的淺黃紙盒。林鶴走到桌前,把紙盒放在了喻凜眼前,趁著後者探頭打量的空擋,手指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彈,罵道:“小白眼狼。”
喻凜沒在乎那點痛感,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著盒子,問:“這是什麼?”
“蛋糕。”林鶴脫下西裝外套,掛在小臂上,見喻凜迫不及待地伸手就要去拆,手掌又抬著在他腦門上一頂,“不隻是你的,記得和客人分。”
於是護食的喻凜眼睛裡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一下去,遺憾地“哦”了一聲。
卻聽見旁邊的謝知讓說:“沒關係的,我不愛吃甜食,不用顧及我。”
話音剛落,他便瞥見喻凜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像星星似的。
謝知讓不由納罕,這幾天相處下來,彆的沒發覺,倒是覺得他有時候好像孩子氣得過分了一些,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
謝知讓看他一個人炫完了大半的蛋糕,也不生膩,甚至還有些意猶未儘。但在最後,他還是留下了小半塊,似是不舍地裝好了,推到謝知讓麵前。
“給你奶奶的,謝謝她的果乾。”
謝知讓意外地不知所措起來。
喻凜倒是沒怎麼在意,他發現後台的深情值又蹭蹭地往上漲了好幾點,可當他驚奇地望向樓上林鶴的臥房,隻覷見了一閃而過的煙灰色殘影。
隔了這麼遠,也能聽見嗎?
……
周一下午,體育課。謝知讓家裡有一輛破舊的二八,他把它停在了筒子樓到喻凜家路途中的一個車站旁,每天騎半程,跑半程。幾天下來,耐力倒是真長了不少,課前熱身時連氣都沒喘上幾下。
謝知讓不愛和同齡人打交道,因為從很早開始,他們大部分的交流都是充斥著惡意的冷嘲熱諷。像體育課這樣的時間,他更喜歡躲在陰涼的地方看書。
可是今天不太一樣,今天林晝居然喊他打球。
林晝的人緣不錯,在班裡也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兄弟,他的前桌徐逸就是其中之一。隻是好像從那天倉庫之後,林晝也變得不愛說話起來,和那些人交流得少了。
原本徐逸是想借著體育課,重新和這位朋友緩和一下關係。誰想以前一向熱衷在球場上大殺四方的林晝忽然猶豫了起來,雖然他在呆愣了幾秒後還是很快答應,但球風卻與以往截然不同。
以前的林晝擅長炫技,還喜歡在進球時炫耀挑釁,但今天的林晝先是保守的和他們過了幾分鐘,然後則是以一種十分樸素但又迅速的方式突破了他們的阻礙——就是乾比速度。
偏偏他們一群人裡還就沒一個人跑得過的。
又偏偏他每次還都投得挺準。
喻凜僅用了短短的十分鐘,就以驚人的天賦學會了籃球這項高端運動。
在看到一群人追得他上氣不接下氣後,喻凜對著躲在角落的謝知讓招了招手,喊道:“謝知讓,過來檢驗一下這幾天的成果!”
謝知讓其實也不會打籃球,但喻凜既然喊了,他也不好待在原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