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鳥兒站在枝頭,嘰嘰喳喳地透過窗戶,一片熱鬨非凡的場景。
屋裡的氣氛卻沉重得讓人不敢抬頭。
餘卿一襲白色緞麵裡衣,一雙黑沉的眸子似笑非笑地從癱坐在地上的兩人身上掠過,好半晌才開口道:“你們這是找好下家了?要去哪裡?要不要我去打個招呼?”
崔桃被那清冷的聲音,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額頭上的冷汗也倏的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滾落了下來,她訥訥地動了動嘴唇,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地開口解釋。就在她想著如何地開口之際。
小蘭哇地一下子就哭了起來,邊哭邊對著餘卿道:“世子爺,您要打要罵都衝著我來,是我實在缺銀子,才鼓動崔桃姐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崔桃姐家裡有兩個病重的人,迫切地需要銀子。要不然她也不會被我說動的。”
崔桃姐平時待她極好,有好吃的好喝的也都想著她,這會兒要是被發賣的話,賣她一個人就可以了。
崔桃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用力地咬著唇瓣,好半晌之後,她發狠似的對著餘卿叩首道:“都是我的錯,是我看著侯府裡的管事們都從侯府拿走了東西,金銀珠寶,古董瓷器,我才動了壞心思。”
“求世子爺饒命!”
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哭得滿臉淚水的小蘭,鼓足了勇氣道:“小蘭是被我脅迫的,求世子爺饒了她。”
餘卿那一雙鳳眸裡閃爍著一抹了然的光芒。
果然事情和他猜想的一樣,整個侯府裡的主子都倒下了,這才讓這些人的膽子頓時變得大了起來。想崔桃和小蘭這樣的丫鬟,和那些貴重的東西掛不上邊,這才想著拿幾件不值錢的衣服去換些銀子。
至於他這屋裡空蕩蕩的,硬是早就被人給拿走了的。
隻是原身的那個繼母,雖然弱不禁風,但也不是能看著侯府亂起來的人,這會兒她去了哪裡?
想到這裡,他低垂著的眉眼劃過一抹冷意,沉聲問:“侯夫人去哪裡了?怎麼由得你們這些人亂來?”
崔桃一聽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世子爺這般詢問,怕是不準備追究她和小蘭的偷衣服的責任。
她趴在地上,用冰涼的地磚侵蝕著她因為用力叩首而火辣辣疼痛的額頭,聲音有些發虛地道:“世子爺被送回來那天,請了太醫來看,說是世子爺怕是醒不過來了。侯夫人不相信,一門心思地想要去宮裡請院正來,人還沒有到宮門口,就被族裡的二祖爺他們給攔了下來。”
說到這裡,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抖,要不然整個侯府裡麵,誰敢有這麼大的膽子啊。她和小蘭也不能來偷拿幾件衣服了。
餘卿聽到這裡,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侯夫人怕是被人給關起來了。現在可以猜出他爹的死是有蹊蹺的。
要不然這些侯府的下人怎麼可能這麼大膽,還有他祖父的那些兄弟,又豈敢把侯夫人給扣押起來?這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這侯府怕是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有些脹痛的眉心,對著崔桃問道:“我祖父如何了?”
在宇文拓身死的消息傳到家的時候,他祖父的身子瞬間就垮了,人也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這會不知道怎麼樣了。
崔桃則是有些沉默,老侯爺那邊的情況並不是多好,現在世子抓住了她們兩個,她該如何地回答才行。
就在她斟酌的片刻。小蘭抬手胡亂地用袖子擦了一下臉,瞪著滿是驚恐的眸子,喏喏地開口道:“老侯爺在世子爺昏迷之後,也沒有陷入了昏迷,府裡的人都說侯府保不住了,世子爺和老侯爺都不醒來。侯夫人也可能被關了起來,侯府剩下的二少爺和大小姐都年紀小,不可能支撐起來侯府。這院子早晚落在二族叔他們手裡。與其這樣不如提前做好打算。 ”
說到這裡,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聲音也帶著顫音:“我們本來不想做的,是朱姐姐說,所有人都拿東西了,你們想要獨善其身嗎?我們這才想著到世子爺這裡順幾件衣服的。”
這樣的話一出來,崔桃的臉色頓時大變,她用力地擰了一下小蘭的胳膊,滿是惶恐地道:“你不想活了?!”
餘卿看著倆人的動作,低垂著眉眼,長長的睫毛在他的臉上映下一片的陰影,他抬手對著倆人淡聲道:“起來吧,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怨你們,畢竟你們的賣身契還在管家的手裡捏著呢。”
他就說這偌大的侯府裡,怎麼會這樣的沒有規矩,竟然能夠讓所有人都參與其中。
小蘭說的這個朱姐姐,名叫朱芸,是老侯爺的親信朱管家的孫女,在侯府裡已經是四十年的光景,當年老侯爺念在他對侯府有功的份上,把賣身契還給了他。讓他可以自己決定是去是留。
朱管家舍不得侯府的富貴,留了下來,又跟在老侯爺身邊出生入死,這也讓老侯爺對他異常的信任,這放賣身契的地方,他應該也是知道的。
現在朱芸不讓侯府裡的其他人獨善其身,自然也是因為手裡掌管著其他人的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