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安迪平時睡覺或者思考的床上,無聲的和麗塔·海華絲對視。在一陣漫長的,死寂的沉默後,我緩緩閉上眼睛,想象安迪坐在這張床上,望著麗塔·海華絲的眼神。
那一定熾熱而滾燙,和他平日麵對我時的冷靜不同,那或許有彆於愛情,隻是最原始的衝動和天性中的知好色而慕少艾。可我能想象到,那深邃沉穩的湖藍一定會泛起水波。從靜謐到波浪滔天,連嘴唇裡呼出的氣息也變的滾燙。
這些屬於一個性感女星的背影,卻不會屬於此刻像個loser一樣偷偷坐在心上人床上發呆的萊斯利·霍爾先生。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大步走出牢房。因為鎖上牢門時過於魂不守舍,掏出鑰匙後甚至好幾次沒能對上鎖眼,以至於不得不又拽了拽牢門,確定他確實被鎖上了。
去做你該做的事吧,萊斯利。我想。
我撕掉了那份因為沒有複印機,被我純手動打出來的講義,終於一心一意的,投入到幾個月後的回國事宜當中。
事實證明我在最開始把回國這件事想的過於簡單,以至於當真正開始著手時我才發現,擋在回家二字前的不僅是我要如何在諾頓那裡申請下來長達一個月的假期,還有更加繁瑣的,更加令人無措的問題。
那就是沒有機票。
這年頭跨國飛機的價格絕非一個小獄警所能出得起,所以最經濟實惠也最現實的方式仍然是坐船。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暈船,但顯然這相當於我的假期要以翻倍的姿態往上增加,因為坐船意味著我的路線將變成從美國西海岸坐船到廣州或香港,再用我能用到的任意一種方式北上,回來的路線也與此相同。
而且在這條去北京的路上我還必須要不停的祈禱,祈禱自己這幅金發碧眼的模樣不會在到達會場前被趕出去——這就是沒有記者證的結果,在這個防火防盜防記者,手持一部相機天下都可去得的時代,那張小小的證件確實能帶來無限便利。
我用將近半個月的狗腿子行為換來了哈德利的幫助,他終於答應幫忙給諾頓遞上一些“請假材料”。所幸獄警的工資不低,而我靈魂中遺留的攢錢習慣和甘於住在老房子,因此不用償還房貸的行為給這具身體攢下了相當可觀的一筆資產。最終那些請假材料花了整整三千美金,其中兩千給諾頓,另外一千平分成兩半,一半交給哈德利“幫忙打印資料”,另一半則是這段時間要替我班的同僚的額外加薪。
相較於這份請假材料的高昂價格,船票的錢實在是可以說不值一提了。解決完開頭部分的我還沒來得及送上一口氣,就意識到了另一件令人頭疼的事。
——我把自己在圖書館裡借的書,忘在了安迪的牢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