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理查給我分了半個三明治,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哪家姑娘?萊斯利,這可真是豔福不淺。”
“一點兒新花樣而已。”這年頭作為一個五大三粗的普通男人會穿針引線甚至給自己縫個背包實在有些驚世駭俗,甚至會有被其他男人當成gay的可能。我不想惹麻煩,隻能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順便在心底暗罵自己竟如此不小心的拿出了超時代的產物,“沒什麼大不了的。”
“或許吧,不過現在的人都對流行太過瘋狂。”理查歎了口氣,“我還記得幾年前女人們為了一雙尼龍絲襪瘋狂的樣子……在大冬天,我的媽媽姐姐和妹妹一起出門,在雪裡排了兩個多小時的長隊,隻為了買到幾雙一點兒取暖價值都沒有的襪子。”
“當你的老婆穿著那種襪子坐在你身上的時候你就不這麼想了。”楊勒嘲笑他,肥胖且泛著油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神往之色,“那可真是天堂,我敢打包票,隻要有一次你就會愛上那東西……”
趁著他們又開始討論起女人,我飛快的把那條水洗褲子用自己的外套包裹起來,托監獄福利待遇不錯,製服都分春秋和夏與冬三套所致,在頂頭長官,也就是典獄長沒有來巡視的時候,我們大可以隻穿著半袖襯衫,將外套搭在手臂間。這項不成文的著裝也為我的偷-渡褲子帶來了便利,直到我領著歐文回到他的牢房,將那條褲子遞給他時,男人的臉上才終於流露出了可以稱之為意外的神色。
他顯然知道我為什麼會送給他一條褲子,有著西班牙血統的黑發,卻生了雙應該被放在古董商店裡貓眼石似的綠眼睛的男人抬起他長長的,濃密烏黑的睫毛看了我一會兒,才歎息一樣的說,“謝謝。”
“我以為沒人會關注我這種西米人。”他說。
“西……”我一時沒聽明白他說了什麼,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西米,sagouin,是法語,”他解釋說:“肮臟的人的意思。”
我再一次懷疑起了這群歐美人每個都是能精通幾種語言的語言學家,但略微回憶了一下哈德利那群人又覺得好像不然,半晌後隻能試探的問:“你是詩人?”
“在大學時旁聽過一段時間修辭學。”歐文說著,稍微抬了下眼睛。這目光初時是看向我,隨即又透過我望向了我身後的位置——這樣的注視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我下意識的順著他目光的方向回過頭,然後就隔著長長的走廊和寬闊的空檔,在和坐在對麵牢房裡的安迪對上了視線。
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竟升起了些微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