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男性都在物化女性,在這個時代。”奧斯汀說:“‘女性不該賺錢’,‘她該嫁個人家’,‘她這麼漂亮為什麼要嫁給一個普通的人’,‘她該穿裙子’,‘她該挺胸抬頭自信一點兒’,‘她太跋扈了,應該溫順一些才討人喜歡’,‘她該梳長發’,‘女工沒有資格化妝’,‘她都這麼大了還沒有結婚,一定是有問題’……我們總是要在彆人的聲音裡去做一個合格的女人。有時候這種壓迫甚至是來源於同性尊長,同伴朋友……但我一直以為,這些教條都更多地來源於男人的‘注視’。”
我沉默了一會兒,震驚於奧斯汀小姐這種在五十年代就如此前衛的想法。
“我喜歡縫紉的感覺,也喜歡自己賺錢的感覺,更喜歡沒有男性注視的感覺。”奧斯汀小姐對我投以抱歉的眼神:“可能很冒犯,但霍爾先生,在我看來,沒有比現在的您的店鋪更加適合我的工作了。”
萊斯利·霍爾先生就這樣又擁有了一個不嫌棄店鋪收益低微的,勤勞肯乾的女裁縫兼女店長,哪怕她對這間服裝店最滿意的地方在於作為老板的霍爾先生整天在外麵給監獄打工。
監獄的日子枯燥乏味且循環往複,我在缺少安迪的日子裡把吉他修好帶進了監獄,沒事彈上兩曲現下的流行歌曲。哈德利對此不置可否,但他從未把我的吉他從辦公室扔出去過。理查和楊勒倒是對此表示歡迎,前者偶爾會請我彈上兩曲古典音樂或者爵士,後者最近迷上了由搖擺樂逐漸演化出的搖滾,並總說我的吉他“太鬆垮溫柔,沒那麼有味道。”
“你要聽有味道的音樂大可去脫-衣舞娘的臥室裡去聽!”理查不滿的為我的吉他爭辯,“萊斯利彈的很好了,來,大音樂家,再來一首舒曼的《音樂瞬間》。”
“喔……”我拉長調子應和一聲,對這種要我用吉他彈鋼琴曲的做法毫不猶豫的報以一些小小的改編。
於是等到理查終於從越來越不對味兒的舒曼裡聽出了那麼點兒李斯特的影子,已經是最後的一小節了。
“好小子!”理查為這個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大笑起來:“你從哪兒學的?”
“聽彆人彈過。”我含糊過自己的學習過程,轉而問他:“好聽嗎?”
“還不錯,很有你的風格。”
這首曲子當天晚上就出現在了安迪的桌麵上,我當然不能跑到監獄的圖書館裡去為一個犯人彈琴,但我假定曾經作為銀行家,出入上流社會的安迪應當能看懂一些曲譜,於是懷揣著一點不安的心思將譜子寫了下來,趁圖書館沒人時放在了安迪的桌麵上。
這張曲譜猶如石沉大海一樣不見波瀾,但在幾天後的某個早上,我在寄給我的信件裡發現了另一首被細致的又修改過一遍的曲子,和曲譜同時寄來的還有一封讓我意想不到的書信。
‘我需要一些天才的靈感,我需要他為我縫製最新奇華美的衣裳。價錢包你滿意。’
我迷茫的看著這封被奧斯汀小姐轉寄來的書信,空白的紙上隻有這麼一行字。於是我在長久的不解後把紙翻了過來,終於在下方找到了燙金的聯係方式和落款。
——Jay Gats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