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卡拉威 就好像他正是出身於這種……(2 / 2)

[肖申克]野望 裁骨 3732 字 6個月前

本著反正也找不到人,不如去幫忙的心態,我大步過去用肩膀幫他隔開人潮,拍了拍這位青年很瘦,但意外結實的手臂:“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身後的樂曲演奏到了尾聲,薩克斯和鋼琴的急促高音令人牙酸。

“……謝天謝地。”他猛地回頭,在短暫被驚嚇到後像是一頭終於被浪潮推回水裡的擱淺鯨魚那樣重重吸了口氣,又如釋重負地歎出一半。緊接著,就像什麼緊迫的,奇異的事在追著他般,這位年輕男性匆忙舉起那個信封,語速快得像生怕我轉身溜走:“您是這裡的管理人員嗎?我有請柬——”

來蓋茨比邸其實並不需要請柬。

準確說,能有幸收到蓋茨比邸請柬的人其實並不多,或許是朋友,或許是合作對象,或許是——

我福至心靈地盯著這個眼眸清澈乾淨猶如少年,又沉穩含蓄好似包含天空的年輕男人:“您的名字?”

“噢,我忘了自我介紹。”他懊惱地快速自證:“我叫尼克·卡拉威,您可以在來賓邀請裡確認,如果這張請柬不是一個惡作劇的話。”

“卡斯特·霍爾。”我為這樣的巧合在心裡慨歎,很客氣的略微側過身,充當暫時的引領者:“我不是這裡的管理人員,但恰好對這兒算得上熟悉……”

我本想帶他直接去方便閒聊的雞尾酒區,轉彎到一半卻和麵包餐車打了個照麵,無數金黃的圓圓的香蕉麵包和各種甜甜圈、貝果、肉桂卷和司康整齊擺放成一座金燦燦香噴噴的小山,像堵牆似的擊碎了我的自信。

“……或許也沒那麼熟。”我乾咳一聲,多少明白了為什麼歐文完全不想出來。

在廚房明亮溫暖的燈光下,他鴿藍色眼睛裡湧現出明快的笑意,頓時將原本僵硬而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我來的時候看到了雞尾酒區,在左邊。”在我轉頭的瞬間,尼克就已自然地接過導遊的重擔,仿佛這樣的行為是他的習慣,又或者做這樣的事令他極為快活般領著我往左側走去。

我聳聳肩緩解自己那點微末的尷尬,跟上他的步子。在走出這條長廊前,我看見那位名叫安德烈·科萬特的漂亮男人已經依附在另一位不太年輕的,穿著鵝黃色羊絨西裝的男性企業家身邊,在被音樂和人影半掩住的舞池角落忘情的接吻。

“這樣的事不算少見。”或許是我的腳步放緩引起了尼克的注意,他順著我的目光方向瞥了一眼那邊,又好像怕冒犯到那兩人一眼迅速收回視線:“呃,我的意思是,有的時候這是一種古希臘式的……蘇格拉底式的關係。”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尼克這一刻的措辭艱澀,是因為我花哨的打扮令他認為我也是一位“性-欲倒錯者”。出於當時我向他伸出援手的感謝,他不得不去絞儘腦汁的為我,或者為“霍爾先生的同類人”儘可能不著痕跡的辯白。

但在此時此刻,我幾乎確信這位尼克·卡拉威一定是哲學或者文學院的優秀學生了,若非如此,則他未來一定會在這兩方麵有所愛好甚至建樹:這種微妙的,摻雜在包容裡的,開放與保守並行的糾結感恰恰是這類人通用的標識。

當然,他身上略顯靦腆的氣質和強烈的書卷氣也是我的一大論據。

“我並不歧視和排斥這種關係。”我把注意力從科萬特先生身上收回來,將他的無禮歸類到“失敗的搭訕”裡,又輕盈地將此人拋之腦後。

我們在雞尾酒區拿了兩杯香檳,找了個儘可能僻靜的角落坐下。這位尼克·卡拉威先生看起來並不習慣蓋茨比邸這樣大型的奢華晚會,他對每一樣事物的驚歎並不比我聖誕節那次少。但比起當年的我,他相當快的適應了這一切——至少表麵上如此,不管是應對侍者的收杯還是問詢,還是謝絕一些女性的邀請,尼克·卡拉威並未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失禮。

他的儀態完全可以用恰到好處和遊刃有餘來形容,就好像他正是出身於這種環境。

在一首爵士樂舞曲的時間裡,我們聊了一些很無趣又很常規的內容,就像是彼此的信息交換那樣,工作,愛好……他知道了我是名設計師(當然,我不能說獄警那部分),並且經營一家小公司。我得知了他目前是一位證券經紀人……直到某個我們都認為對方是一位至少可以稱之為“性情溫和,並無不良癖好,可以正常溝通”的臨場朋友的時間點,話題才終於觸碰到核心。

“您認識蓋茨比先生嗎?”他問。

“……”我抬起頭,和正坐在我們不遠處的蓋茨比先生準確地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