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許瑾珵打算以不言應萬言。
“也行,但是我這兒不是收容所,待兩天得了,早點回去。”薑桉收拾了碗筷,頭也不回得朝從廚房走“右手邊是書房,有個小床,困了就睡。”
許瑾珵待在原地沒有動,他想再從薑桉口中套出些東西以便他後續行騙。
水流聲從廚房傳出,時續時斷。使得許瑾珵的困意翻湧上來。
薑桉走過來調侃道:“不困啊?還是怕我半夜吃了你啊?”
“我回不去了。”
“還賴上我了?”薑桉癱在沙發上,言語模糊地說,之後變沒了聲音,等許瑾珵轉頭時,那人已酣然入夢。
許瑾珵從主臥拿出條毯子給他罩了上,便蜷縮在沙發另一角睡下了。
自己去睡床不太仁義,但是他確實抬不動薑桉。
醒來二人一頭一尾麵麵相覷,卻由於腰酸背痛都沒能從沙發上爬起來。
“你沒工作?”許瑾珵神誌不清地瞅了眼時間,疑惑這人怎麼都九點了還不去工作。
“你把眼睛睜開再仔細看看幾點。”
“啊?九點啊。”
“那明明是六……”薑桉這次看清了時間,驚叫一聲便慌裡慌張地起身往門口走,走到半路又回到沙發上繼續癱著“差點忘了,昨天請過假。”
這麼一整兩人實打實清醒過來。
“你什麼時候走?”薑桉說。
“我貨真價實是黑戶,無處可去。”許瑾珵也不再偽裝什麼孩童氣兒,一板一眼地回答。
“養你我有什麼好處?我自己的生活過的還一塌糊塗呢,還養個小孩,這不是自不量力自討苦吃嗎?”薑桉坐了起來,從口袋裡摸出根電子煙抽了上。雖然薑桉拋出了一大串的反問句,但也正是抽煙這一動作讓許瑾珵看出尚有機可乘。
許瑾珵心想不是要理由,要好處嗎?我給你。
“那我們打個賭。我不上學,自學跳級參加三年後的高考。考上後我會想法設法地賺錢,八年後,我按高利貸八年利息還給你三年的撫養費。”
“口氣不小,那輸了呢?”高利貸利息,還挺了解。
“不可能。”許瑾珵斬釘截鐵道。
薑桉笑了許久,像是嘲笑又像是故意拖延時間思考,最後隻聽他道了句“家務平分。”
隻見許瑾珵十分麻溜地起身把沙發上的毯子疊好,收起。然後進入廚房勞作。
他躡手躡腳地從那看起來比他歲數還大的冰箱裡挑了樣菜,三下五除二地做出盤芳香撲鼻的佳肴。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薑桉為此對他大加讚賞,同樣其中不乏帶有幾絲對於他家道中落的憐憫。
這卻讓許瑾珵這年近半百的貨疑惑不解:十二歲會做飯有問題?
薑桉:十二歲大少爺居然精通廚藝!
——
當初與薑桉打賭時他還未曾了解到現在考試競爭激烈程度。以至於現在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分數線時,他隻想罵娘。
“加油!”薑桉拍了拍他的肩膀,並將一摞二手教輔書堆在了他麵前,哐當一聲,桌子都被壓得地動山搖“好好看,好不容易借的。電腦密碼四個零,想查資料可以用。”
“……”
“哦對,你妹妹我把照片已經給公安報上去了,有消息會通知的。”
——
三年間薑桉跟呂仕瀅結了婚,同時想方設法給許瑾珵入了戶口。
許瑾珵也如願考進了所知名大學。
而李錦樂則改名換姓,開啟了她短暫的新生。許瑾珵沒有去打擾她,隻是時不時獲取她的信息來確保之後的萬無一失。
其實不立即將她送回去,他也有私心——他想在人間多待幾年。
可他說不清這是對是錯。
八年匆忙而過,漫長卻又短暫。高樓大廈不停地坐地而起,將那一方天地侵占的不留餘地。
他靠在橋邊,欣賞燈火闌珊下的車水馬龍以及這耀眼的人間。稍稍抬頭還能依稀望見幾顆明星,雖不如小時候鄉下屋頂的繁星璀璨,也足夠讓他愛慕十分。
可他依舊懷念漫天繁星,懷念那時吃飽喝足便是最大,奇思妙想張口就來的童年。
他駐足此處,見證了八年的四季更替。
肆意張狂的晚風吹起大衣一角,他連忙抓住摟成一團。大衣口袋中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震動起來,他不得不鬆開手臂,顫顫悠悠地拽出手機。
“哥,怎麼了?”名義上薑桉收養了他,但薑桉和呂仕瀅一致讓許瑾珵喊哥姐,說是不想占他便宜,於是一家四口的稱呼亂的不可開交。
但時不時薑桉還會以此來挑逗他,例如現在“喲兒子,在哪呢?回家吃飯,你弟想你了。”
薑桉呂仕瀅結婚的第二年便生下了薑宇軾,小家夥跟薑桉樣貌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性格卻大相徑庭。從這小家夥嘴裡能說出來個“我想你了”,那簡直是比聽說新聞聯播下架了還要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