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喊,村頭住得近的幾家大人就跑出來了,尤其是還在三舅家待著的幾個舅。
周大嬸來得最快,拎著長扁擔邊往這走邊罵:“我看你們是吃太飽來欺負我們村的人!”
周大嬸的威名全村皆知,號稱打遍全村無敵手。有愛占小便宜的租客去她店裡買東西討價還價都會被她罵到不敢吱聲。
“不是不是,我們沒有啊。”
“對對,我們就是過來看看熱鬨的。”
“我沒想鬨事啊,就是過來問問房東拆遷的事,換租也得要時間找房不是?”剛剛還凶巴巴的男人眼見拎著棍子跑來的村裡人越來越多,人也被嚇住了。
和他一同租在橋東村的同事吃飯後就來找了他說重新找租房的事,同事一來就抱怨了一通房東沒給準話,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押金,到時候臨時讓他們搬那就麻煩了。但同事租的是周大嬸家,他們隻敢試探性地問問。
他想著他的房東就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還讀著大學呢,讀書的年輕人臉皮最薄,他就想試試看能不能拿點賠償。反正兩棟房子,就這賠償全是小姑娘一個人的,分點出來也沒多少。
但他沒想到人小姑娘說話條理清晰,根本就不怕他鬨事。動靜鬨大了,還把村裡人給吸引過來。人家村裡人自然是護著村裡人,他哪裡還敢繼續鬨下去?
大舅他們帶著四個表哥表弟一來,陳今身後就站了好幾個男人,對麵的幾人氣勢瞬間弱了下去。
周大嬸的扁擔都快戳到男人的臉了,瞪著眼罵道:“不是啥不是?欺軟怕硬的龜兒子,看陳今好脾氣就想鬨事是不是?敢在我們老陳家地盤上欺負人,你是不知馬王爺幾隻眼......”
還有聽到周大嬸聲音的其他家也有人過來看了,陳光滿小跑過來時看到情況大鬆一口氣,轉頭就是一巴掌抽在自己大孫子的後腦勺上,“傳話都傳不準!”
他和老支書正討論著事呢,大孫子著急忙慌地跑回去說村頭幾戶人和一幫租客打起來了,拎棍帶棒的。嚇得老支書手都顫抖了,他也趕緊跑了過來。
跑來的路上一直在念叨:“祖宗保佑,彆出事啊!”
他就怕村裡人一拆遷就發飄,到時候出點事,上頭發怒了,他們落不著好。
結果,就這?
沒打起來就好。陳光滿拍拍胸脯緩了緩氣,上前去把周大嬸的扁擔給拍開,一問情況,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要換成是平時,他肯定是要幫著陳今說話的,孩子既是自己人又占理,沒道理不幫啊。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多事,好聲好氣地讓租客回去考慮陳今給的方案,然後對租住在其他家的租客道:“拆遷的事我們也是今天下午才收到通知,還沒來得及考慮大家租房的事情,一時半會還拆不了,你們和房東協商好。不過呢,我建議大家有空了就去看看房子,早點租下來。也不用擔心押金不退、多出來的租金要不回,有這種事,你們儘管去我家找我。”
“行了,大家明天還要上班,早點回去休息吧。”
“回吧回吧。”
等人散了,陳光滿瞪了眼周大嬸,把周圍的村民招呼過來,道:“你們彆等著掙這一兩個月的租金了,勸租客早點搬走,也省得清淨。”
看了一圈,重點盯住以摳門出名的陳三婆,“學學三妹,這個時候大方一點,把租金押金給退了,補點搬家費,你好他好。”
陳光滿還有事要和老支書商量,說了幾句就往家走,邊走邊罵大孫子。
陳三婆撇撇嘴,嘀咕道:“三妹讀書人不知道掙錢難,這個月都住十天了還給退租金,還要倒貼二十塊,一個月租金才幾十,拆遷款沒到手反倒先花錢......”
陳三婆的兒子兒媳婦都不吱聲,反正他們說了也沒用。誰讓他們家裡的宅基地、房子都是落的他們爹媽名下呢。
大舅他們送陳今回去,二舅道:“三妹去收拾東西,你一個人住家裡不安全,先搬去你三舅家住幾天。”
三舅一想,就說讓她去和田苗擠一段時間。大舅和二舅兩家人都是有工作的,說不準每天還得跑市區,還是住在三舅家最穩妥。
陳今心裡知道好歹,她一個姑娘在家裡不安全,萬一有人起壞心思,她防都防不過來。回家收拾了常用的洗漱用品,把家裡的現金、存折和各種證件都給帶上,跟著去了三舅家住。二舅一家三口則是去了大舅家住。
第二天早上就有租客來找陳今,說這個月退租。陳今也爽快,“我最近都在家,你們哪天搬就哪天來找我,押金、租金和搬家費我一分都不會少你們的。”
得了準信的租客放心了,說明天休息就去找住的地方。
陳今家兩棟樓總共有五層出租的,每層都隔出來七間房,都是帶小廚房和衛生間的大單間,這是大舅給設計的,說這樣好管理,各家打掃各家的衛生,水電都是按戶來。要是像橋西村的有些出租房,廁所和廚房設在走廊兩端,水電都不好分,公共衛生就臟兮兮的。
這五層樓現在有三十一戶租客,陳今一早上在小賣部待著,就有二十三戶來和她說了這個月搬走,包括昨晚朝她要賠償的男的。剩下的那八戶沒來找,但陳今猜他們肯定會抓緊時間在這個月內搬出去的,就連來和她確定這個月搬走的那些人,大概也會拖到這個月最後幾天才走,這樣就省下了一個月房租。
這些都是小事,陳今也不在意。最好是他們和和氣氣地來,也和和氣氣地離開。
早上十點,拆遷辦又來人了,拿著測量工具比比劃劃,還有人來拍照。
陳今的兩個姨收到消息,也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