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送個人來什麼意思?沒留什麼話?”
金梧秋撓著冷汗岑岑的額頭問。
“留了的,說這是公主在得月樓為您精心試煉出來的夫郎,說這位是個世間罕有不貪財色的正人君子,品性相貌皆為上佳,請您務必笑納。”珍珠回道。
“……”金梧秋語塞。
她知道放任祁珂在得月樓動作,最終可能會是這個結果,但真沒想到來的這樣快!根本不給她反應和拒絕的機會,就把人送上門來。
還是這種昏迷不醒的狀態。
“他是被打暈了嗎?”金梧秋無力的問。
珍珠略微湊近榻上人,彎下腰輕嗅兩下後回道:“曼陀羅、曲麻,應該是迷藥,劑量不大沒事的。”
“把人送回去,跟公主說我沒興趣。”金梧秋果斷拒絕。
說完金梧秋便要走,被珍珠攔住:“東家等一下。”
金梧秋止步,珍珠隨即湊近,壓低聲音說了句:
“您要不……把人留下得了。”
金梧秋:??
把人留下?
金梧秋用‘我瘋了嗎’的眼神看向她親愛的珍珠姑娘。
珍珠頂著質疑跟金梧秋解釋:
“公主成天變著方兒的給您送人,雖說您都拒絕了,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事兒,乾脆留下一個。”
金梧秋明白珍珠的意思,隻要她一日拒絕,祁珂便一日不會放棄,三天兩頭的給她搞黃、色活動也挺煩的,不如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太平個幾年也好。
珍珠見東家有所鬆動,又拋出一記理由炸彈:
“老宅前幾日又來信了,收下此人,說不得能借公主之名壓一陣老宅那邊的心思呢。”
金梧秋心動了。
其實她之所以要來京城,除了搞事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江南老宅那邊也動了讓她婚配的心思,動不動請她過去相看,她原就是為躲避族中催促來的京城,卻沒想到京城這邊也有個熱衷給她做媒的祁珂。
這麼說來,留下此人說不定真能一下解決她的兩個頭疼問題。
“就算不考慮這些,東家您身邊也該有個人了,不然外頭總有人說您舊情難忘,要替那位守身一輩子呢。”珍珠深諳金梧秋的七寸,一擊炸毛:
“扯淡!我替他守?他算個什麼鳥!”
金梧秋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珍珠連忙安撫:“是,咱們這些親近的人知道,可外頭的人不知道,豈不虧得慌。”
“……”
金梧秋再看榻上之人,身量頎長,眉眼俊逸,氣質卓然,是金梧秋喜歡的清冷儒雅那掛的,就不知他被迷暈了送來是否受到逼迫。
珍珠將隨人一同送來的得月樓登記冊子翻開看了看,得知此人名叫謝映寒,倒是自願走入得月樓的,卻不知為何中途退出,從得月樓後門離開時,被祁珂的人下黑手送了過來。
金梧秋坐在不遠處的太師椅上,細細打量著軟榻上的清俊男子。
既然都主動進得月樓了,為何要中途退出呢?
是看出了什麼?
還是受不了自身道德感的譴責,後悔了?
正思索著,軟榻上的人漸漸轉醒,他睜開雙眼,失神的盯了一會兒房梁,才緩緩轉過頭,就看見坐在不遠處,金梧秋那張笑吟吟的俏臉。
“公子醒啦。”
金梧秋對他揮了揮手,主動打招呼。
榻上之人沒有說話,而是坐起身警惕的掃向四周。
他身著青衫素衣,挽發未曾戴冠,頭上隻有一根質樸無華的白玉簪,此時發髻略微有鬆動,幾縷細細的發絲垂落在他額前或肩上,頗有一種謫仙墮塵的淩亂感。
若隻看他外表穿戴,便似尋常人家的公子一般,金梧秋卻從他微蹙的眉峰和從容的目光中看出些許積威,這種威勢一般隻存在於上位者,是那種不知不覺的流露氣韻,有時候可能連他們本人都未察覺。
他不客氣的問:
“是你將我綁來的?”
聲若冷泉,清冽利落,很是好聽。
“不是,但也與我有關。”金梧秋沒打算隱瞞。
他將雙腿放下軟榻,卻不站起身,隻活動了兩下臂膀,對金梧秋冷然抬眼,似乎在等她解釋。
從容的姿態絕非尋常人家公子發現自己被綁架後的反應。
金梧秋噙著笑容,滿臉寫著和氣善良:
“在解釋之前,公子可否先告訴我,你進得月樓是受人逼迫嗎?”
那人眸光微斂,猶豫片刻後搖了搖頭。
金梧秋又問:
“公子知道今晚得月樓在做什麼嗎?”
“……”
這個問題讓房內陷入沉寂。
他們一個坐在榻沿,一個坐在圓桌後的太師椅上,沉默不語,四目相對,在無形中仿佛展開了一場較量,金梧秋也不催促,就那麼笑吟吟的等著對麵給她答案。
好半晌後,坐在榻沿之人才斂眸輕點了下頭。
也就是說,他是在知道得月樓今晚做什麼的情況下自願走進得月樓的。
一切出於自願,金梧秋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