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咽了咽嗓子,企圖壓住要跳出去的心臟,小聲,“您不是給我錢了嗎。”
男人終於摸到她左側的茶壺,目光垂落,和她對視。
夏燭緊張兮兮地瞄了下桌對麵正和做飯阿姨說話的兩人,視線轉回時,磕巴著問周斯揚:“......怎麼了?”
“沒事,”周斯揚身體撤開,“看看我花錢請的這演員專不專業。”
夏燭直覺他又在開玩笑,手不自然地捋裙擺,轉而又摸鼻尖,不自在的樣子像身上爬了蟲子似的。
晚飯是讓煮飯阿姨做的清潭菜,清淡,不辣,手打魚丸湯更是鮮得要命,饒是夏燭在控製飲食的階段,還是忍不住多喝了一碗。
一頓晚飯吃得有驚無險,接近尾聲,夏燭把空掉的湯碗往前推了推,碰到前側的白瓷盤,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小聲道歉,想從一旁抽紙,擦掉濺在手腕的湯漬。
手還沒伸出去,右側遞過來一方手帕。
夏燭抬眸,視線落過去。
男人還在回答桌對麵沈漱玉的問話,沒往她這側看,也沒有彆的多餘動作,隻有左手捏著一塊四方正的棉麻布手帕,很自然地遞在她眼前。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周斯揚“即興發揮”的一環,想了半秒,接過來,擦掉腕上的湯漬。
手帕剛疊好,正欲還回去,那麵的周永江放了湯匙,厚重的男中音:“過兩天我和你媽去閩江,一起過去玩兩天?”
閩江臨海,是有名的度假城市,距離清潭不遠,走新修的清閩高速,隻需要不到兩個小時。
沈漱玉接過一旁阿姨盛的湯,放在桌子上,重新拿了筷子,微微皺眉,製止周永江夾那盤有點鹹的醬鴨,再接著看過來,解釋:“我們一家三口好長時間沒見了,昨天才問過你姑姑,她說最近公司不忙。”
就算忙,兩天時間也抽的出來,周斯揚和他爸媽好像有大半年沒聚了,父母會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
夏燭筷尖劃拉在盤子裡想。
她太置身事外,以至於隻顧著想周斯揚和他父母的關係,忘了另一件事——
“小夏一起去?”沈漱玉看著夏燭,親切地稱呼。
她示意一旁站著的阿姨給夏燭添湯:“反正你不是跟他一個公司,老板都放假,讓他也給你放兩天。”
夏燭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捏著手裡的勺子抬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和沈漱玉對視一秒後,下意識偏頭看周斯揚,想讓他拿主意。
男人感覺到她的視線,放了筷子,抽紙巾擦嘴,眸光剛落過去,夏燭聽到沈漱玉說:“彆看他,你自己決定,不能慣著他,什麼都讓他拿主意。”
正巧這個時候周斯揚的手機有電話進來,他拿起來,按了接通,左手搭在桌麵,指尖抵了抵手旁的筷架,聽聽筒那麵人彙報。
夏燭依靠周斯揚的念頭泡湯,回神對上沈漱玉的目光。
沈漱玉笑容和善:“一起去吧,他爸爸身體不好,醫生建議多在環境好的地方療養。”
夏燭怕露出馬腳,一整晚精神緊繃,現在也一樣,感覺這個時候推脫不好,沒多想,順著答應下來。
周永江吃得差不多了,想再來碗甜膩膩的紅豆沙,摸著肚子站起來,推開椅子往廚房走,到了廚房,冰箱打開往裡看了兩眼,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揚聲問還在餐廳的沈漱玉。
沈漱玉歎了口氣,起身,一麵低聲說了兩句周永江的不是,一麵轉身往廚房去,待她進了廚房,幫周永江一起找他要的那半份糕點,周斯揚這邊的電話恰巧結束。
手機按滅,重新放回桌麵,他拿起白瓷碟上的銀筷,前端杵整齊,從麵前的盤子裡夾了根筍,問身邊的人:“你答應了?”
夏燭小口吃著剛沈漱玉夾給她的麵點,聞言“啊?”了一聲。
周斯揚提醒:“去閩江。”
夏燭嘴巴裡的東西咽下去:“嗯。”
隨著她的回答,身旁人沒有應聲,片刻後,一聲輕笑。
夏燭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對上男人的目光。
他瞳仁顏色沒有那麼深,與其說黑,不如說更偏灰色,燈光下眸色清潤,卻莫名比黑眸更讓人琢磨不透。
夏燭不明白他這麼看著自己是什麼意思,掃了眼遠處還在廚房的兩個人,視線收回,吞了吞口水小心問:“怎麼了?”
男人夾進碟子裡的東西沒有吃,放了筷子,輕叩桌麵後去摸水杯,淡聲笑:“和我爸媽出去,”
他停頓,接著道:“你可能要和我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