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兩者確實沾親帶故。
若霍翎厚著臉皮,也能喊端王妃一聲“表姐”。
這樣一層關係,是不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不求端王看在這層關係的份上照拂爹爹,爹爹若能憑著這層關係與端王親近一二,就是極大的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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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菜,大都還是霍翎帶回來的獵物。
霍澤胃口好,吃得極香。方氏還在病中,口味很淡,隻淺淺夾了幾塊肉品嘗味道。
霍翎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說了自己要給霍世鳴寫信的事,又問方氏和霍澤要不要一起寫信送去。
待霍翎離去,方氏疑惑道:“你阿姐要與你爹商量什麼事?”
霍澤砸吧砸吧嘴,回憶兔肉的風味:“我怎麼會知道。”
方氏氣得用筷子另一頭去敲霍澤:“你就不能上點心嗎,你爹在前線打仗,我天天提心吊膽,你倒好,整日沒心沒肺。你爹真是沒錯怪你。”
霍澤憋氣。
他哪裡沒心沒肺了!他今天還幫了阿姐的忙呢!
但這件事情,霍澤又不好跟他娘說。
不是他口風緊,不願意告訴他娘,實在是他娘那性子……病還沒好呢,要是知道這件事情後病得更厲害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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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初雪過後,燕西氣溫驟降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不僅加劇了前線局勢的緊張,也讓一些在戰亂中苦苦煎熬的村鎮徹底崩潰。
被天災人禍夾擊的村民,放棄了自己的家園,成為流民,向後方奔逃。
端王第一時間下令,要求各縣城儘快安置流民,穩定人心。大戰在即,後方決不能亂,如果誰管理不好自己的地盤,導致後方生變,事後就以叛國罪論。
短短兩日,永安縣外聚集了五六百名流民,永安縣令暫時將這些流民安置在城門口處。
霍翎得到消息後,立刻去見方氏,說起捐贈銀糧的事情。
方氏早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這會兒聽到霍翎的建議,也沒露出異色。
隻是,在她聽到霍翎要捐的錢糧數目後,還是忍不住失聲驚叫:“你說你要捐多少!?”
繼女這是要為了做善事把家底都掏空嗎!?
方氏斷然道:“不行,絕對不行!”
就算丈夫在臨行前,讓她多聽聽繼女的意見,也不是這麼個聽法啊。
霍翎按住方氏的胳膊,請方氏重新坐下,又給方氏遞了杯熱茶,讓她平複一下心情。
“母親莫急,我話還未說完。”
她在來之前,就已經猜到了方氏的反應,也知道爹爹不在,她費儘口舌也未必能說服方氏拿出這麼多錢糧。
所以這筆錢糧,霍翎不打算全都讓家裡出。
方氏蹙眉:“不讓家裡出,你還能從哪兒弄來這麼多錢糧。”
霍翎冷靜道:“我手裡的銀子,恰好夠出這筆錢。”
她報出的銀子數目,實際上是自己能承受的上限。
方氏錯愕,愣愣看著繼女,下意識想說一句“你瘋了”,但看著繼女平靜的臉龐,方氏覺得瘋了的人分明是自己才對。
不然她怎麼會出現幻聽呢。
霍澤一直在門外探頭探腦,聽到這裡再也站不住了,推門衝進來阻止:“阿姐,怎麼能動用你的私房呢。那是大娘留給你的體己,還有你這些年經營店鋪田產的利潤啊。”
“要是爹知道了這件事情,也絕對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方氏也回過神來。
天地良心,她她她,她真沒覬覦過繼女手上的錢啊。
畢竟她總想著撮合侄子和繼女,婚事要是成了,繼女嫁妝豐厚些也是好的。
霍翎莞爾,摸了摸霍澤的頭,才繼續道:“母親,阿澤,我是真心願意出這筆錢的。這樣吧,你們先來聽聽我為什麼要捐這麼多錢糧。”示意霍澤坐到她下邊。
霍翎先說了自己對戰局的預測。
經過最初的試探階段,羌戎和大燕進入僵持狀態,雙方交戰有輸有贏。總的來說,大燕勝多輸少。
但事情不能這麼看,羌戎在不久前還依附於大燕,視大燕為宗主國,如今大燕出兵平叛,不僅沒能在短時間內拿下羌戎,還與羌戎僵持住了。
對大燕來說,這個戰績絕對算不上好。
而羌戎那邊,也拖不起。
雙方都有意打破僵局,在不久後的將來,前線一定會爆發一場規模更大的戰役。
端王要求安定後方,就是為了開戰時能毫無後顧之憂。
霍翎捐出這筆錢糧,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真正的目的,是通過這種方式向端王示好。
“這種事情,要麼不做,要麼就第一個做。”
“還要做得足夠好,做得足夠漂亮,務必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最打動方氏的,是霍翎最後這一番話:“爹在前線表現出色,我們在後方也不能拖了他的後腿。若能憑此獲得端王好感,爹在前線也能得到更多立功機會。”
在全家人的前程麵前,錢糧不過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