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虞寧沒找到人,趁著肚子大起來之前,她離開了戰亂的邊境,在青雲城安家落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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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就兩個月,春日匆匆而過,炎熱夏季悄然而至。
侯夫人霍氏居住華芳院中,丫鬟們手中都捧著名貴精致的布料首飾,一排排站在堂屋中,供主家挑選。
“這些綾羅都是南邊屬國的貢品,名貴非常,孔雀羅華麗精美,麵有浮光,輕雲紗柔軟,最適合這個時候穿,寧兒看看可有喜歡的,娘讓家中的繡娘給你做幾身衣裙。”
霍氏在錦繡堆裡活了大半輩子,對這些珍稀布料名貴頭麵極為了解,她親自給虞寧講解,耐心溫柔。
“都好看,這麼多布料讓我選,已經看花眼了,往年我一年的吃穿,怕是都比不上這裡的一匹布。”
虞寧沒有接觸過高門勳貴,原先不知道這個富貴是怎麼個富貴法,最近跟在霍氏身邊才有所了解,每見識一樣東西都要感慨驚歎。
她對這些事物有很大的興趣和好奇心,是以聽得認真,也悉心好問,一副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
“喜歡那就都要,本來這裡的東西就是娘特意為你準備的。”霍氏出身寒門,嫁妝不算多,但她善於固本樂於打理家業,這些年下來,她積累下來的錢財私房充盈,供養女兒是足夠了。
“我知道娘對我好,想儘全力補償,但侯府到底是大家族,家眷眾多,萬一落了彆人口舌……”虞寧在侯府生活一段時間,也能看出來侯府老夫人並不喜歡霍氏這個長媳,霍氏在侯府過得並不是十分順心順意的。
“府中的東西自有份例,為娘心中有數,自然不會動公中的東西,寧兒放心,這都是娘的私房,管家之權不在我身上,咱們關起門來過日子怎的都行,不用管外麵的人怎麼看。”
霍氏身為侯府主母,卻無管家之權,蓋因她苦尋女兒多年,不愛裡侯府事宜,又與婆母相看兩厭,懶得搭理這一家子裡裡外外的雜事。
霍氏拍拍虞寧的手,越看女兒越覺得滿意歡喜。
“給我兒好好裝扮一番,過些時日就是太後娘娘的壽宴,娘帶你一起去,可要叫彆人都好好看看,我的女兒已經回了侯府,長成天仙模樣,往後在京中,誰人都不能輕視了我的寧兒。”
“好,都聽娘。”虞寧莞爾,全都順著霍氏。
“娘還聽說今年的新科進士中有許多俊秀才子,娘打聽了幾個,其中最俊俏的當屬陛下欽點的探花郎,這探花郎乃是蘇州人士,生的俊朗秀氣,性情溫和雅正,其實最關鍵的,是他身世可憐,無父無母孤身一人,最適招贅。”
“娘的意思是想給我招贅?”
“對呀,寧兒怎麼想?”
虞寧抿唇一笑,眨了眨眼睛,“那就看看唄,要是彼此相中了的話,未嘗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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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太後壽宴如期而至。
永寧侯府謝氏是太後娘娘的母家,自是本次宮宴的座上賓,除了老夫人身體不好沒有出門,其他的謝家女眷幾乎都來了。
虞寧一路跟在霍氏身邊,被霍氏拉著見了許多勳貴女眷。
“謝三娘子生的好,舉止有禮,當真有霍夫人風範呢。”
“是啊,我們之中當屬霍夫人福澤深厚了,家中幾個兒女個個都是有出息的。”
諸如此類誇獎,短短半個時辰,虞寧聽了不下十遍。
應酬一圈,霍氏心滿意足拉著虞寧坐下。
謝家女眷都在這個席位後麵,按長房次序,霍氏和虞寧坐在永寧侯府席麵的最前方。
“娘,阿姊怎麼不在?”虞寧問。
謝挽瑜和謝家女眷們一起進宮,但宮宴上好像並沒有謝挽瑜的身影。
“她說是去向陛下複命了,問她領了什麼差事又不說,搞得神秘兮兮的。”霍氏搖頭歎息,並不覺得長女被皇帝委以密旨是什麼好事。
當朝天子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再說謝家位置尷尬,是太後母族,陛下幼年登基,太後把持朝政多年,如今天子全然把持朝政,太後式微,謝家往後如何全看天子心意。
相較於謝挽瑜這種鬥誌勃勃,與虎謀皮的做法,謝家長輩們更想隨波逐流,放棄仕途誌向,退出權力鬥爭,安安穩穩做個小官。
沒一會,外麵有太監通報的聲音傳來,原是太後娘娘和華陽長公主到了。
眾人俯身行禮,太後和華陽長公主置於上座,這場宮宴這才算是真正開始了。
台中有舞姬樂師演奏,席間一片歡聲笑語,氣氛融洽。
霍氏小聲囑咐虞寧,“寧兒,宮宴過後咱們還需去太後宮中,你回府沒多久,還沒好好見過太後娘娘,此次太後宣召,必是要見的”
“太後娘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太後娘娘對家人都很和善,很寬容,她是你親姑母,小時候特彆喜愛你呢,寧兒不用緊張,隻當是見尋常長輩就好。”
母女倆正說著話,外麵又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
“陛下駕到。”
眾人紛紛行禮,異口同聲地見禮。
霍氏事先教過虞寧宮中禮儀,虞寧學得端正,行禮挑不出錯。
“寧兒學得真快,一點沒錯呢。”霍氏不吝嗇誇讚女兒,拉著虞寧起身坐下。
“都是娘教得好!”
虞寧對自己非常滿意,她現在也是一個淑女了呢!
如果當年寨子裡的兄弟們站在她麵前,可能都認不出來她了呢,五年過去,什麼都變了。
上首,太後與天子說起話來,相互客套。
虞寧拿起桌上的糕點吃,隱約能聽見高台之上的交談聲,她緩緩抬頭望去,心裡想著,“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