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碰疼你了?(1 / 2)

北渡春音 放鶴山人 468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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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嬤嬤反應神速,就在那大漢的注意被身後的裴彥蘇吸引的當口,不僅眼尖發現了大漢腰間的小刀,甚至還破釜沉舟,上前將那小刀給搶奪了下來。

韓嬤嬤一介女流,先前也根本沒有受過任何有關武鬥的規訓,此時全憑一身力氣和本能。

但就這樣,她卻也能握著那小刀,直直捅向大漢的腹部,而裴彥蘇也恰在大漢再次轉身的時候,順著那彎刀上抓,竟然生生將彎刀奪了下來。

再然後,便是反客為主,用彎刀速速了結了這個腹背受敵的大漢性命了。

很快,馬車外的兵戈之聲全部停歇,蕭月音將光./裸的雙腳收回身上蓋著的衾被裡,這才看向了裴彥蘇那仍舊鮮血直流的雙手,顫抖問道:

“大人,你的手……可還要緊?”

裴彥蘇雖麵容淡定,可臉色卻明顯因為失血過多而白了幾分,他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快速掃過了蜷著身子的蕭月音,方才略微搖頭,複道:

“公主你呢?”

“多虧了韓嬤嬤和綠頤舍身護我,”她拍著胸口,“不過,我最應當感謝的,是大人你。”

“公主本為萬金之軀,保護公主,是微臣分內之事。”裴彥蘇的指尖仍舊滴著血,“經此一事,這車廂內外都留了太多血腥之氣,恐怕得勞煩公主在此停留些時辰,待到一切都重新休整好了,再行出發。”

北上和親的隊伍,雖然絕大部分都是由大周皇室安排,可因著裴彥蘇特殊的身份,這支隊伍的實際首揆,卻是他這個漠北王子。

弘光帝派出的和親使官叫孟皋,原本是周宮控鶴衛指揮使,雖無沙場禦敵的經驗,卻也做了十餘年的守衛。和親隊伍在離開鄴城不久便遭此襲擊,結果雖有驚無險,可赫彌舒王子卻因此受傷,孟皋難辭其咎。

蕭月音被迫下了馬車,來到裴彥蘇身邊時,孟皋便正在向他逐一彙報,發現的這次襲擊的種種細節。

“王子,活捉的幾名賊匪始終不肯說出主腦何人,”孟皋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此時寫滿了謙卑和恭敬,“是否需要我這邊,嚴刑拷打?”

裴彥蘇隻淡淡掃過仍盈著血的雙手,“既然是胡人,來曆我已了然,務必留他們活口,旁的無須要多行。”

孟皋正要領命退下,卻又見劫後餘生的公主,領著宮婢們就站在他的身後,便即刻抱拳請罪:

“微臣保護公主殿下不利,請公主責罰!”

蕭月音生平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一時也不知,究竟該如何回應。

正不知所措時,卻在不遠處的隊伍中,瞥見了靜泓的身影。靜泓同樣正在原地休整,他穿著和其他幾名寶川寺的僧侶相同的僧袍,正微微側頭同他的師弟說著什麼,若不是因為他的相貌在僧侶中太過出眾,蕭月音還不能一眼看見他。

在靜泓即將移了視線過來時,蕭月音又連忙收回,隻對著仍等待她回複的孟皋道:

“路遇匪賊,本就難以預料,此次也幸得孟大人和你的手下反應敏捷、及時應對,才保了這大隊的人員和財產萬無一失,孟大人又何須自責。”

也不知是不是“孟大人”三個字刺耳,正凝麵不語的裴彥蘇乍然低咳一聲。

耳聰目明的孟皋,則迅速環視二人,回道:

“公主殿下寬和恤下,乃我大周之福。王子手上的傷口頗深,下官這就命人,趕緊為王子包紮。”

“我來吧,”蕭月音對身後已經候著的隋嬤嬤自然吩咐道,“這種事,怎麼好假手他人?”

她並不蠢鈍,當然知曉這是孟皋給她創造的機會。

先前裴彥蘇舍命保護了公主,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也會順勢意料,公主為報答愛郎的深情,應當不吝在所有人麵前展一番紆尊降貴。

而公主生來便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擅包紮,也完全情有可原。

蕭月音正恰好確實不識此技,眼看裴彥蘇棱角分明的麵上,因為她的胡亂觸碰而淌下幾滴汗珠,她心中愧怍微泛,忍不住柔聲問道:

“可是碰疼大人了?”

“公主親自為微臣包紮,微臣已是榮幸至極。”裴彥蘇的語調似乎帶了幾分戲謔和自嘲,但旋即收緊,“今日之事,若是發生在鄴城之中,恐怕孟使官和手下所有的人,都難逃革職問罪的下場。”

蕭月音心下一緊。

裴彥蘇此話,難道是在借機揶揄,她這個在弘光帝膝下嬌縱慣了的大公主,離開了故土故地,卻突然轉了性,變得寬和大度、善解人意了?

蕭月音悔意叢生。

她到底是不該如此高拿輕放,非但沒有懲罰孟皋等人保護不利,反倒言語安慰、既往不咎。

可是……道理分明正如她所言,孟皋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呀。蕭月音自知讀書不多,可善惡忠奸的大道理也是牢記於心,要她全如蕭月楨那般任性,她著實是做不到的。

這樣想來,手中為裴彥蘇纏著紗布的力道便不由加重,隻聽他“嘶”了一聲,她方才回神,急急抬眼。

裴彥蘇也正看著她。

他修長有力的手還被她握著,似乎是發現了她的慌亂,又兀自先道:

“不疼,公主包得很好。”

蕭月音再次垂下了眼簾,隻專心為他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