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加更) 他似是墜落的神。……(1 / 2)

事情起因便是一匹紡織坊裡的女工名喚春娘,不知從何處染上賭癮,先是大肆在工坊尋相熟的人借錢,然後欠下一屁股的賭債。

春娘本是無力償還,但前幾日不知道去何處忽地發了財,不僅償還了過往的債務,還購置上彆苑與仆奴,過上富家太太的日子。

旁人見後皆心生好奇詢問,那女工隻道是尋東家借錢,做了些小生意才發財。

眾人皆道春娘遇見此東家,是三生修來的好福分,此事漸也就此蓋過去了。

春娘對旁人講的這句話,最初傳到沈映魚這裡來時,她並未多想。

因為春娘確實尋她借過銀錢,不過當時她並不曉得春娘染上的是賭癮,是聽她說是家中人病了,心一軟就借了些錢出去。

沈映魚是後來才曉得此事,但很快春娘就將錢還了回來,並且還莫名發了財,她也就沒有再糾結。

直到年後,她給蘇忱霽將將捎了一封平安信,第二日衙門的官差便尋上門,隻問道春娘手中的錢是否是尋她借的。

彼時沈映魚還未反應過來,以為是之前借的那二兩銀子,下意識點頭。

她甫一點頭就被扣上了鐐銬,不言分說地羈押進大牢關起來。

第二日被迅速押上公堂,聽見青天大老爺的證詞,又看將倒在一旁被拔了舌,正渾身血淋漓的春娘。

沈映魚才從突發事件中回過神。

她先是高呼冤枉,並且言辭懇切要求此事查。

青天大老爺身邊的師爺直冷笑,當下扔下一張畫押的道:“春娘都已經供認了,她所得的禍錢皆是從你手中借來的,還有何冤枉的?此番隻是將你關上個三年五載,隻道是念在你家中有位秀才公子,不若便是十年。”

那語氣冷硬至極,像是臘月間的冰錐子,直接戳進了沈映魚的心口。

畫押的紙張飄飄揚揚地落在麵前。

沈映魚撿起地上的那張證詞,看清楚上麵的那些字,頓時氣得直發抖。

這張所謂的證詞分明是假的!

春娘在她的工坊做事這麼久,她自然曉得春娘其實大字都不識幾個,如何寫出這秀娟的大字?

而且昨日來的官差含糊其辭,隻問她是否借了春娘錢,卻不道是借的什麼錢,什麼時候借的,其他的什麼也不說。

現在她看見證詞才曉得,原來是問的要命錢。

沈映魚自然是不肯平白無故被冤枉,強烈要求徹查,也拒不認證詞中的話。

但現在任由她如何辯解都無人信。

尤其是官府老爺,也不審問她一介婦人究竟是何處來的大量禍錢,師爺和大老爺趕忙就給她定下要命的罪。

他們就像是急著找替罪羔羊一樣,將她銬起來收押大牢。

沈映魚一臉狼狽,被戴上枷鎖鐐銬時,無意看見高堂上方懸掛的‘高堂明鏡’幾個字,隻覺得氣得渾身寒顫。

狐狸和老鼠滿滿一窩,乾的皆是貪汙受賄之事,將百姓當做魚肉,踏作爛泥。

“未曾做過的事,民婦不認。”沈映魚咬著牙依舊不認。

此時蘇忱霽正在外應考,倘若是她認了,定然對他的名聲會不好。

而且此事當真過大,一旦認下被有心之人利用,他恐怕也會被牽連。

這可是能牽連上下九族的罪名,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認下。

師爺身邊的晉中知府見狀冷笑:“證據確鑿,刁蠻婦人如何敢不認,彆逼著本官動刑。”

“隻是沒收資產,關押幾年而已,刁婦切莫因擾亂公堂而連累身家。”師爺也如是說道,皆一口咬定此事就是與她有關。

聽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暗自威脅,沈映魚更加確認一點,這就是誣陷。

甚至證據說不定都是臨時偽造,隻要仔細查看,就能被人看見其中的貓膩,所以他們才會這麼快要給她定罪。

一定不能讓他們將罪名定下,不然一切都難以挽回。

“懇請青天大老爺徹查。”沈映魚俯身道,嗓音極大:“民婦有人證能證明,並非是民婦所為。”

高堂上座的人聽從上麵的吩咐,根本就不欲同沈映魚多糾結,隻想著儘快將人關入獄中。

誰知道這女人竟然如此倔犟,死活不認。

當即知府惱羞成怒地冷笑,“嗬,都證據確鑿了還拒不認,來人行拶刑。”

幸好上麵的人並未說過不能行刑,晉中知府與師爺見她如此倔犟,便就想著屈打成招。

很快就有人上前拿著夾子行刑。

沈映魚滿眼恐懼地看著陰森森的夾子,哪怕如此她也咬著後牙不肯認。

但在暈過去後,又被那些人強行按著手指畫押。

她便這樣鋃鐺入獄,無意間成了罪犯。

被定罪下入大牢後,沈映魚醒來後當時那瞬間,她在想被何人陷害。

一開始可她實在想不通,究竟是誰會來陷害一個發完女工月俸,堪堪隻有十來銀兩餘錢的小作坊。

而且她根本就得罪不上什麼人,那就隻有遠在衢州備考的忱哥兒。

她之前聽顧夫子提過多次,忱哥兒會考極有可能位列前三甲。

若當真如此,恐怕她早已經被誰盯上了,就算沒有禍錢之案,也會有旁的陰謀等著她。

隱約有了猜想後,沈映魚很是擔憂,此事要是傳到衢州蘇忱霽的耳中,不曉得會不會影響他會考。

與此同時。

遠在衢州城的文峰苑,剛下了一場大雪。

雪如蓋,讓這座風流意氣的城池,變得潔白無暇。

文峰苑是衢州府主專門備來供學子科考暫住之地,修葺得十分莊重典雅,纖細的觀賞竹上蓋子細細的白雪。

因有貴人在此,所以苑中的下人正灑著鹽水掃雪。

閒雅廂房,巨大的落地窗牖沿上,剛清掃的雪又淺淺覆蓋上一層,屋內地龍熱烈作響,木幾上正煮著繚繞的茶。

一旁擺放的白玉瓶中插著稚梅,整個室內都縈繞著清茶澀香和梅香。

“子菩,分心了?”坐在矮木幾邊上的人,一襲玄色長袍手執黑子,上揚風流的桃花眼,覷了一眼對麵的人。

對麵的少年肌如窗外飄絮的白雪,貌如昳麗驚人的好女,身著的普通學子的青衫直裰,一舉一動都是賞心悅目的矜貴。

不太像是小村莊走出來的,瞧著倒像是皇城下哪位世家的嫡係公子。

瑞王聞廷瑞目光在他身上巡睃著,爾後收回視線。

“二爺,抱歉。”蘇忱霽低垂著眼瞼,將分散出去的心神收回來,素手扣下棋子,冷瘦的手指都透著清冷的疏離。

棋子落得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