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漸盛,兩艘畫舫同時駛離岸邊,朝懸鏡湖心駛去,中間卻始終維持著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
湖上起了風,畫舫略微有些搖晃。薑清璃稱自己暈船,不願再跟其他人一起坐在畫舫裡賞景,於是帶著侍婢去了湖心島。
她一離開,貴女們又重新熱絡起來。
阮青棠與阮青黛坐在一處,目光時不時從她裙裾上掃過,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蘭苕跪在阮青黛身側,傾身替她布菜,忽地動作一頓,深嗅了幾下,“姑娘,你可聞到什麼異味?”
阮青黛頓了頓,的確在菜肴的香氣裡隱隱聞到了一股焦灼味。
下一刻,蘭苕便驚叫起來,“姑,姑娘,你的熏球!”
阮青黛低頭,隻見腰間係著的熏球竟騰起一股白煙,不知何時在裙裾上灼燒出了一個指節大小的圓孔,邊緣還燃著些許火星,有愈燒愈烈的架勢……
阮青黛倏然變了臉色。
另一邊,阮青棠眼尖地看見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與身邊的婢女相視一眼。
蘭苕一時亂了方寸,第一反應是想要去摘那熏球。可剛探手過去,就被阮青黛扣住了手腕。
“彆慌……當心燙傷。”
阮青黛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潑在了熏球上。
那塊被灼燒的裙擺瞬間濕透,熏球內的焦灼味也被壓了下去。
蘭苕這才鬆了口氣,背後卻出了一層冷汗,“宮裡不是說這熏球修好了麼,怎麼今日又出了岔子?”
“先回岸邊更衣吧。”
阮青黛神色微凝,起身一揮衣袖,遮掩住了熏球和被燒灼的那片裙裾,匆匆離席。
畫舫外一直跟著兩三艘小船,以備不時之需。還不等蘭苕抬手召喚,其中一艘小船便最先靠了過來。
船夫站在船頭,戴著鬥笠,看不清麵容,“姑娘可是要回岸邊?”
蘭苕立刻應下,“我家姑娘要回岸邊更衣,勞煩你送一程。”
小船靠在畫舫邊,蘭苕攙著阮青黛上了小船,船夫也二話不說立刻支著船離開了畫舫,朝岸邊駛去。
主仆二人從船夫身邊經過,阮青黛頓了頓,轉頭打量他,“你是新來的?”
那船夫一下變得誠惶誠恐,“奴才的確是第一日乾這差事,可是哪裡做得不妥?”
見他似乎被嚇到了,阮青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沒有。隻是這荇園的船夫我之前都見過,瞧你卻有些麵生……”
“昨日有個船夫因病告假,奴才是臨時頂上的。”
阮青黛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她與蘭苕在船頭站了一會兒,直到小船徹底遠離畫舫,行到湖中央,二人才覺得日頭有些曬,被船夫勸進了船艙。
剛一進去,一股刺鼻的熏香味就撲麵而來。
“怎麼又關窗又點著熏香,難怪味道這麼衝……”
蘭苕埋怨了一句,“姑娘,這是什麼香,奴婢好像從來沒聞到過。”
阮青黛也沒辨出香氣來源,心裡更加不安,下意識屏住呼吸,用衣袖遮掩在麵前,低聲吩咐,“蘭苕,去把香熄了。”
蘭苕應了一聲,連忙朝角落的熏爐走去,可不多不少剛走了七步,竟像是被什麼敲了一記悶棍,直接雙眼一闔,栽倒在地。
“蘭苕……”
阮青黛瞳孔驟縮,剛想叫人,暈眩感卻已經湧了上來。
眼前閃過重重黑影,她勉力維持著清醒,踉蹌兩步,後背撞上艙壁。腿一軟,就跌坐在廂座上,一手死死扣住了座沿。
就在這時,竹簾被突然從外掀開,那船夫竟是直接闖了進來。
“你要做什麼……”
阮青黛張口欲喚,可藥效卻已經發作,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那人掀開鬥笠,先是處理了熏爐裡的香料,隨後一腳踢開倒在地上的蘭苕,朝阮青黛一步步走了過來。
“奴才也隻是奉命行事。姑娘莫要掙紮,還能少受些苦楚。”
事到如今,阮青黛怎會不明白此人的意圖和幕後之人的心思,“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並不作聲,隻是走過來在她身側蹲下。可這一動作,卻恰好露出了外袍下的裡衣一角。
黑色緞料上繡著罕見的螭虎紋,是整個南靖唯有太子親衛才能穿帶的服紋。
阮青黛瞳孔驟縮,更加止不住地發抖……
薑嶼的人?難不成薑嶼憎惡她至此,為了不讓她入主東宮,竟不惜在這場春宴上設局來毀她的清白?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阮青黛伏在廂座上,枕著自己的手臂,半邊臉頰被鬢邊的發絲遮掩,雖看不清眉眼,卻有種朦朧脆弱的美。
那人以為阮青黛已經徹底失去意識,終於開始動作,先是伸手去解她的衣領,隨後又探向她的腰間,將衣帶抽開。
阮青黛眼裡忽然閃過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