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靜點,奧菲利婭。他原本就仇視黑手黨,這並不奇怪。”
我知道,自己的邏輯矛盾到無可救藥。
我本人分明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貨色,卻無論如何不希望這些肮臟的事情降臨到孩子們頭上。我不希望任何人重走我不太平的老路。
我甚至一度愚蠢地期盼著,能夠把小骸那樣無辜受累的孩子,保護在這個世界的黑暗之外。
而此刻,我看著那個戴著沉重鎖鏈、被打上罪人烙印的俊秀少年,頓時有種身心俱疲的幻滅感。我想,這就是結果了。這就是我拚上性命想要保護的孩子。
他無聲地躺在這裡,像百年前的任何時候一樣,文靜秀氣。
可是我不認識他。
……這個玩弄人心的禍害是誰?我真的不認識他。
大概是注意到我空洞散亂的眼神,複仇者拖著昏迷的骸轉身離去之前,停下腳步補了一句:“也許算是個好消息……奧菲利婭小姐,你不必擔心自己絕後。把六道骸打倒的,是彭格列十代首領候補,以及……雲雀恭彌的女人。”
…………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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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理解!最近的複仇者是怎麼了?!八卦周刊看多了?!!還有,他們的情報網未免也太發達了,竟然連我和恭彌的血緣關係都……”
“嘿,嘿,你和雲雀的血緣,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兒麼?順便一提,雲雀和另一個人的血緣,就更加一目了然了。”
“東月,注意你的發言。”
“啊啦啦,我隻是說‘某個人’呀,雲守大人急著封我嘴做什麼?”
…………
這裡是並盛醫院。
我由於粉碎性骨折(根據之後的診察,我被骸砸斷了兩根肋骨一根大腿骨)住進了病房,而且在院長體貼入微的人性化安排下,我成為了雲雀恭彌的室友。
阿諾德和真希很有默契地輪流來醫院看護我,而他們偶爾探視撞車,就會造成一場沒有硝煙的世紀戰爭。真希並不是反感阿諾德,她隻是單純看他那張油畫般的臉不痛快。按她的說法,人生有三恨,一恨覓不得如意郎君,二恨我不與斯佩多那渣劃清界限,三恨不見阿諾德崩潰。
我原本以為,與雲雀恭彌的相見可以成功實現真希的第三個願望——看見阿諾德崩潰。但顯然,是我太低估自家上司的心理抗壓能力了。
阿諾德看見雲雀的瞬間,麵上沒有顯露絲毫驚訝的神色,他甚至胸有成竹地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就連真希旁敲側擊地猜測“這孩子是不是你的種”的時候,他也保持著那副雲淡風輕的平靜模樣,似乎還有些莫名的……愉快。
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你們要群聚到什麼時候?快讓這些人出去。”
雲雀倚靠在病床上嚼著早苗切成小塊的蘋果,同時不忘傲慢地對真希和阿諾德下逐客令。
真希冷冷挑起一道眉毛,當仁不讓地回擊道:
“得了吧小鬼,姐姐又不是來看你的……哦對了,聽說你因禍得福把那姑娘把到手了?真好,奧菲一直擔心她的血脈會在你這一輩歸於塵土……”
雲雀被骸揍得不輕,全身多處骨折,漂亮的臉蛋也儘是橫七豎八的擦傷碰傷,跟被貓抓過似的,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這會兒他傷勢還沒痊愈,估計渾身上下捏哪哪疼,欲咬殺而力不足,隻能惡狠狠地瞪著真希試圖用眼神殺死她。
“先生,我早就說過這孩子拿不出手……”
我無奈地苦笑著彆過臉向阿諾德倒苦水:
“您看他……整體素質怎麼樣?”
“隻有口氣不小。”
阿諾德好像連瞄都懶得多瞄雲雀一眼,立刻利落地下了結論。
“哇哦,你說什麼?”
雲雀自然被這種輕蔑的態度激怒了,一貫散漫的語調難得有些激動。
“我隻是回答我屬下的疑問,輪不到小孩插嘴。”
“嘖……真是令人討厭的稱呼。”
“呃,恭彌其實鍛煉的不錯……至少體術上不輸給我……”
我一時夾在兩人之間尷尬無比,隻得硬撐著打起了圓場。
“那是因為你體術太弱的緣故,奧菲利婭。”
阿諾德絲毫不給我情麵,冷冰冰拋出一句話把我和雲雀一同損到穀底。
至於真希,她意識到現在的阿諾德比她更有殺傷力,早就笑眯眯地坐在一旁隔岸觀火了。
“呼嗯,這麼說你很強了?”
雲雀不怒反笑,忍痛艱難地從床上支起身來,細長的鳳眼裡閃出一點好鬥的光。
“很強。”
阿諾德抱起雙臂斜倚在我的病床邊閉目養神,合著雙眸懶洋洋地應聲道:
“但是,我不打算做你這種小孩的對手。十年之後或許有可能,但以你現在的實力,不足以讓我產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