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裂 打出去!!!(1 / 2)

將西蒙的遺體護送回意大利本部的途中,我始終緊緊握著他的手。

——我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我與真希整頓了些留守的成員,曆儘辛苦,終於一路摸索到西蒙家族主力作戰的地點——難怪他們一去便杳無音訊,那是一處險峻閉塞的山坳,隻要控製了唯一的入口和周邊高地,連個麻雀都飛不出去。

而西蒙,就在這種地方足足負隅頑抗了一個多月。

儘管進入戰場前真希已反複提醒我做好心理準備,當我踏上那篇麵目全非的土地時,依然沒來由地兩眼一黑。

我不能很確切地形容那種感覺。時間明明已是深冬,腳邊卻還有不知名的野花盛開得一片熱鬨張狂,像是一場遲來的慶典,祭奠這片土地曾經上演的死死生生。花瓣被鮮血侵染得分辨不出原本的色澤,隻是偶爾有一兩朵從血肉模糊間抬起頭來,茫然四顧。它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西蒙躺在那裡,安靜得像是睡著了。

他的麵孔是記憶裡那種乾淨的蒼白,和Giotto一樣總帶著幾分文弱的樣子。但事實上這個人卻比誰都要堅強,都要有擔當,總是為了家族什麼都去做。

而他的終幕,卻是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與某個醜惡的陰謀埋葬在一起。

我在他冰冷的身體旁俯下腰,輕輕將手按在他的額頭上,觸碰到凝結成塊的血液。

然後,我將手掌緩緩地順著他的麵龐滑下去,動作小心得像在撫摸熟睡嬰兒的胎發。

這本不是我該做的事,但我實在沒法繼續麵對他那雙空洞的眼睛。

那是口被生生蒸乾的枯井,多看一眼都叫人發瘋。

“奧菲,你還好吧……”

真希握著長刀站在我身邊,她依然保持著警覺,卻也不免擔憂。

我想我此刻的臉色肯定比貞子難看百倍。

“……啊啊,我沒事。”

——嗯,我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呢?我好好的,有呼吸有心跳有體溫。

——隻是,感覺有什麼地方缺了一大塊而已。

返程的路上,我都沒有再放開科劄特的手。其間也有西蒙家族的人猶豫著勸我去休息,都被我以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婉拒了。他們就低低地應一聲,垂下肩膀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開去,我想也許是被我扭曲的麵孔嚇到了。

感謝他們的理解。也隻有他們知道我有多看重這個朋友。

“……呐,科劄特。這樣真的很狡猾啊。你是不想承擔撫養責任吧,趕在孩子出生前就匆匆忙忙去死。父親不在了,我這個教母的擔子可就重了……我自己也是要養雲雀的,你多少考慮一下我啊。”

我對西蒙直呼其名,已經是非常久遠的事情了。還是他拿著糖果哄我叫哥哥那會兒,我一邊剝糖紙一邊遵從斯佩多的命令,脆生生地喊他科劄特叔叔。

“真想回到那時候啊。科劄特。”

…………

最難以逾越的一道關卡,是把西蒙家族幾近全滅的消息帶回去。

誰也不想當這個報喪人,尤其是對海倫。

沒準會被她直接撲上來掐著脖子咬死。

我不曾想到,地中海溫和的冬日竟然也會刮起乾燥的寒風,刺得人眼睛生疼直想流淚。我就是在那樣一個晴朗而寒冷的日子裡,裹著一襲黑衣,挽著海倫的胳膊跨進了教堂。

她真的是個堅強的女人,一點不輸給她死去的丈夫。

距離孩子出生還有寥寥數月,但她堅持拖著孱弱的身子親自出席西蒙的葬禮。

我沒能見他最後一麵,總要親自送他上天國。

——這是她的原話。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仿佛看著很遙遠的地方。或許她和我一樣看見了那些被拋卻的年少時光,西蒙笑得雲淡風輕無牽無掛。

“天父,我的上主,請您饒恕我們。正如我們饒恕得罪我們的人,而榮耀都是歸於您的。”

偌大的教堂裡,熙熙攘攘滿是低著頭的悲痛的人們。悼詞空寂地回響著。

我攬著海倫瘦弱的肩膀,真希在我另一邊緊緊捏住我的手。伊莉莎和愛瑪站在我們身後。小骸也被愛瑪偷偷從隱藏地拐了出來,畢竟是西蒙家族將他從實驗場解救出來,算是他的恩人。

由於西蒙慘死與彭格列的當權者脫不了乾係,這次葬禮“原則上”不歡迎任何彭格列成員出席。

而我,隻能算是以個人身份,帶著小姐妹們來給老朋友送終。

在最黑暗的時候,我越發強烈的意識到,我們的羈絆是一座多麼堅固的城池。看不見,摸不著,也因此而無堅不摧。

——真的,我以為這就是最糟了。

——然而我沒有料到,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更糟糕的事情降臨了。

哐當!!

大門狠狠甩在牆上的響聲,打斷了神父低沉的禱告。

“你們乾什麼?!”

麵對眼前一窩蜂湧進教堂的黑衣男子,西蒙家族幸存的守護者——塔瑞亞隻愣神片刻便憤怒地高喊起來。

“根據上麵的命令,要對西蒙家族的成員進行控製,請你們配合。”

為首的男人有一張禿鷹般刻板而殘酷的麵孔,他用不帶感情色彩的平板聲調說道。

很奇怪。明明阿諾德的聲音也毫無起伏,卻總是能讓我感到平靜安心。而此刻這個男人的話語,隻讓我覺得冷血得可怕。

“開什麼玩笑?!我們做了什麼要受到這種——”

其他人終於反應過來,也大聲叫喊著抗議。

“如果不想我們做出粗暴舉動的話,請西蒙家族的各位顧全大局,與我們配合。”

男人咧起嘴角,露出一個猙獰的冷笑。

“我們可是同盟啊,不是麼?”

“去你X的同盟!!”

西蒙家族的守護者之一、和納庫魯先生感情不錯的那個拳擊手終於按捺不住,惡狠狠地把這句話像吐痰一樣啐到男人臉上。

“彆笑死人了,我們的BOSS被圍困的時候,你們這些高貴的同盟在哪兒?!你們指使他深入虎穴,西蒙家二話不說就照做,你們滿足了嗎?搞清楚,我們不是彭格列的走狗,沒理由對臨陣拋棄我們的人低三下四!!……”

“少說兩句!”

塔瑞亞喝止住他,冷著臉轉向為首的男人。

“我想知道理由。你們要抓人,至少得給個說法。”

“那是當然。”

男人得意地眯起眼睛,鼻子上一顆刺眼的肉瘤越發紅得磣人。

“西蒙家族魯莽冒進、缺乏計劃,沒有完成誘敵的任務反而損失大批戰力,間接延誤戰機導致局勢對我們不利…………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