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向永恒的友情起誓。(1 / 2)

“喂,快點拿熱水過來,磨蹭什麼!”

“醫生呢?!醫生還沒有來嗎???”

“海倫,彆睡!絕對不可以睡過去!!”

…………

變了調的喊叫聲,腳步聲,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還有凳腳拖過地板的刺耳雜音。

鋪天蓋地的嘈雜,交織成一張綿密的網,向我的頭頂壓過來。

壓過來。壓過來。

自從我們——我的同夥與西蒙家族的殘黨逃離教堂以來,就有什麼東西壞掉了。

我做夢都想不到,斯佩多會借著Giotto和其他守護者均在外作戰的時機,宣布背離一世擁立查理。而查理也不愧是他看好的人才,以如有神助的速度一鼓作氣控製了本部,公然易幟,拒絕接受Giotto的一切調遣。

當真希冷笑著將這個消息帶回隱藏地的時候,我手裡的藥碗晃了一下,然後在腳邊摔得支離破碎。

塔瑞亞在一旁嘀咕著“也不想想你摔的是西蒙的東西”,忙著吩咐人來收拾之餘冷淡地掃了我一眼:“看開點吧,這就是黑手黨。”

嗯。這就是黑手黨。

“更壞的消息還在後麵。”

真希那副充滿古典味兒的東方美顏此刻寫滿了諷刺,她的嘴角幾乎上歪到了笑麵人的高度,笑得像是要哭一樣。

“新生的彭格列,似乎打算對西蒙進行肅清——至於理由,他們已經告訴過我們了。”

……理由?“西蒙家族魯莽冒進”??

“那也算理由?!武鬥派就這麼玩弄整個彭格列的智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強者的謊言就是真理。我還是那句話,看開點吧。”

塔瑞亞不屑地撇了撇唇。

“地下社會互相傾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Giotto和科劄特感情再好,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更何況,現在的Giotto能不能保住自身都是個問題。查理是彭格列暗殺部隊的創始人,誰知道他會不會狠下心斬草除根。”

“可他和Giotto是親戚——”

“真可笑,父子相殘夫妻反目,你這些年見得還少麼?”

她不耐煩地打斷了我,倏地背轉身去。

“所以我才討厭你和科劄特這種人,把彆人都想得和自己一樣傻……”

儘管塔瑞亞竭力壓低嗓音,卻還是無法遏製住句末那些微的哽咽。

她比任何人都更不認同西蒙那種老好人的處世哲學,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更尊敬那個天真到傻氣的男人。

真希也是一樣,她平日當麵背後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損西蒙的機會,麵對他的遺體也是一臉近乎冷血的無動於衷。這樣的真希,卻還是為我們這群毫無前途的蠢貨挺身而出,踏上了無從轉圜的逃亡之路。

愛瑪也好,伊莉莎也好,包括無辜被牽扯的小骸……大家都是如此。

所謂生死之交,莫過於此了。

…………

“奧菲!!!你傻站著乾什麼,還不去幫忙!西蒙家根本沒幾個女人,你不去陪著海倫難道要叫個大男人去陪嗎?!!”

“啊?……哦,抱歉,我馬上過去!”

數月時間一晃而過,小西蒙誕生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在此期間,我們不斷地轉換藏身之地。Giotto他們的作戰似乎相當順利,彭格列在歐洲大陸的戰役中勢如破竹,聲望也像吸飽了水的竹筍一般噌噌直往上竄。但也正因為這樣,很少有家族願意收留被彭格列敵視的西蒙,甚至包括一些曾經關係友好的同盟家族——畢竟誰都不想惹火燒身。

在抱怨了無數句“該死的翻臉比翻書還快”之後,我們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山村將海倫安頓了下來。長時間的奔波和過度悲傷大大折損了她的健康,因此將近臨產期時,所有人都緊張得有些神經質。塔瑞亞表現得最為明顯,成天踩著高跟鞋答答篤篤地樓上樓下來回踱步,最終以她的胸部把我從樓梯上撞得一路翻滾下去而告終。

小骸在那段時間幾乎與我形影不離,他撲閃著異色的漂亮瞳孔說不知道奧菲這個蠢貨什麼時候就會消失,所以要和我多呆一會兒。否則,像我這麼渺小的存在,他輪回的時候一下子就會忘記。

雖然很想反駁一句“還輪不到小骸你叫我蠢貨”,但我已經累得沒有這份力氣了。況且,我也的確懷抱著這個奢望——倘若我逃不過被抹殺的命運,至少希望百年後有一個人記得我曾千真萬確存在過。

“海倫……海倫!堅持住,把眼睛睜大點!海倫!!”

我一手毛巾一手熱水衝進房間的時候,塔瑞亞正抓著海倫一隻枯瘦的手發狂般地呐喊,一副儀態儘失的慌亂模樣。當然了,我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因為一旁幫忙的愛瑪剛抬頭瞥見我就尖叫起來:“誰把這個要飯的放進來的!!!”

“彆管那要飯的了愛瑪!!……啊,啊啊,出來了,海倫,孩子出來了!!!你快看看他,是個男孩,是你和科劄特的兒子!海倫!!!”

天佑西蒙。

小西蒙的誕生過程總算有驚無險——唯一的缺憾是,這孩子降生到世上聽見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彆管那要飯的了”。

我幾乎可以預感到,這個以我的悲劇作為生命開端的孩子,將會成為我日後的魔星。

但彆說是魔星,哪怕是掃把星,我也要拚上性命去保護他。

誰叫這孩子是科劄特留下的最珍貴的遺物,而我被指名擔任保鏢。這份合同在我倆拉鉤之時便已簽訂,科劄特率先背約撒手而去,那麼約定隻能由我死守到底,不存在過期作廢。

“奧菲利婭,你跟我來一下。愛瑪,這邊拜托你了。”

滿頭大汗地哄著小男孩入睡後,塔瑞亞抬了抬下巴示意我隨她出去。

我略一遲疑,便也放下手頭的東西跟出了門外,暗自決定如果她趕我離開就抵死不從,大不了就是被她用胸部從樓梯上撞下去。

“這個給你。”

塔瑞亞緊緊咬住下唇,帶著一臉不甘心的表情,將某樣小東西生硬地塞進我手裡。

我攤開掌心,那是一隻小巧精致的懷表,古樸的樣式格外眼熟——似乎與Giotto專門訂製給六位守護者的懷表是同一款式。打開表蓋,裡麵果然鐫刻著一行與阿諾德和斯佩多的懷表上一模一樣的文字:

【向永恒的友情起誓。】

唯一的不同是,流轉在指針上的並非大空七屬性的火炎,而是非常溫暖明亮的……大地之炎。

“……這個,難道是?!”

“是科劄特留下的東西,我收拾他遺物時找到的。”

塔瑞亞的神色十分異常,就好像把親身孩子送人那樣滿臉不情不願。

我頓時覺得自己欠了她什麼似的,連忙開口推辭道:“大地之炎是西蒙先生生命的一部分,理當由西蒙家族保管,交給我這個外人實在是……”

塔瑞亞仿佛被刺中痛處一般猛地抬起頭,用快要噴出火來的視線死死瞪著我。

“你以為我想給你麼?!”

“那你這是……”

“你再仔細看看那表上的字。”

她側過臉乾咳一聲,迅速恢複了鎮定,冷冰冰地衝我說道。

“……咦?”

經她提醒我才注意到,在那行熟悉的文字下方,還鐫刻了一行漂亮的小字。

“……欸?這個……”

“看來你是忘記了呢——‘今天是你的生日’這回事。”

……啊啊……

……真的呢。一門心思想著小西蒙誕生的日子,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十八年前的同一天出生的。真是……太對不起辛苦生下我的媽媽了……

“把這個交給你是科劄特的意誌,我不能夠違背。雖然不想把BOSS最後的火炎交給外人,但看在你為西蒙家族犧牲了一切的份上,我就暫時忽略你是彭格列情報部骨乾這一事實吧。”

“……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