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經常在心裡狗皇帝狗皇帝地叫,對皇帝並沒有多少敬意。除了因為她靈魂來自現代,對皇權本來就沒有敬畏之心外,也是皇帝年紀不大,平日裡雖不苟言笑,可做事還算溫和,對她們這些妃嬪也不苛刻,而且對太後也有那麼點點愚孝。
在唐詩眼中,皇帝也就是比普通人多了點權力,其他的沒甚大不了。
但此時此刻,她才明白何為“帝王一怒伏屍百萬”,皇帝動了怒,是要死人的,而且可能會死很多人。
她後怕地拍了拍胸口,無比慶幸:【瓜瓜,我沒得罪過皇帝吧?】
瓜瓜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就宿主這副見了皇帝跟兔子見了鷹一樣,每次都躲得遠遠的,拿什麼去得罪皇帝。
唐詩安心了:【那就好。我就不明白了,這些大臣們腦子裡在想什麼,柴亮和孟江的做法雖然嚴苛了點,可亂世當用重典,這麼做也是為大家好,不然鼠疫傳開,倒黴的是所有人。他們不會以為他們身居高位,有榮華富貴護身,瘟疫就會自動繞開他們吧?】
瓜瓜:【可能活膩了吧!】
哭得最大聲的大臣們俱是一滯,但稍停片刻,又繼續哭訴起來,聲嘶力竭,還喊著什麼“皇上不要被奸人蒙蔽了”、“如此亂來,將動國之根本”、“要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以死明誌,懇請皇帝收回成命”等等。
天衡帝譏誚地勾起唇,一個小女子都知道何為深明大義,孰輕孰重,這群老東西卻為了自己的私心,跑到承乾宮門口又哭又鬨,阻撓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辦事,真是令人作嘔。
他背著手走到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這群大臣。
大臣們見皇帝來了,哭得更厲害了,聲音大得差點刺破人的耳膜。
唐詩皺了皺眉:【一哭二鬨三上吊,呸,還自詡高人一等的達官貴人呢,跟市井潑婦有什麼兩樣!】
說得好,李昭容詫異地瞥了一眼安嬪,沒想到這個善於偽裝的狐狸精還有這種口才,會罵就替大家多罵幾句。
天衡帝鐵青的臉也緩和了許多,原本盛怒的心情都跟著好了不少。
是啊,這些人跟市井潑婦有何區彆,不,還不如。市井潑婦好歹直來直往,也算真性情,不像他們這等虛偽做作。
這些大臣很多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隻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看到皇帝就在近前,也顧不得那奇怪的聲音,連忙一個個表現起來。
洪國公倚老賣老,一副都是為國為民的樣子,哭著大喊:“皇上一向聖明,如今被奸人所蒙蔽,引起京中內亂,恐會釀成大禍,請皇上收回成命,不然老臣就一頭撞死在這柱子前!”
正在翻小冊子的唐詩被氣笑了。
【呸,說得大義凜然,還不是因為他最寶貝的大孫子昨天跟東城訪友,宿醉在了朋友家,今天出不來了。明明是私心想撈孫子,給柴亮塞錢被拒絕了,就用這種方式往人身上潑臟水。】
【還不怕死呢,這老頭府上請了七八個道士,天天打坐修煉,就是想長生。為了長生還信了有個道士的鬼話,用什麼洗腳水煉丹,越臭越好,甚至為此納了一房腳氣特彆重的小妾,天天捧著小妾的臭腳睡覺,還不許小妾洗腳,他的小妾進門三年了竟沒洗過腳,他還舔……他怎麼舔得下去,腳踩老坑酸菜最適合他啊。我要吐了!】
唐詩還沒吐,旁邊好幾個老頭摳著嗓子眼,不顧皇帝在跟前,大吐特吐起來。
旁人都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又聽唐詩說。
【哎呀,原來傻子還不止一個,信這種鬼話的老頭子還不少啊。洪國公拿這種丹藥收買了不少怕死的老頭子呢,這些人知道他們吃的都是洗腳水煉的長生丹嗎?】
【洪國公真是賺大發了,就這樣一枚長生丹千金難求,還要求著他捧著他才能買得到。是我格局小了,單單是賣丹藥,洪國公去年就賺了二十萬兩銀子,實現了好幾個小目標。哎,我怎麼就沒遇到過這種錢多又蠢的冤大頭呢?】
正在嘔吐的幾個大臣臉色煞白。
彆的大臣們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悄悄不動聲色地挪了挪,彆沾上了腳氣啊。
想想就惡心,這些人三天兩頭吃用洗腳水煉製的丹藥,他們跟這些人一桌子吃飯,會不會筷子上也沾了不乾淨的東西啊?
好想刷牙漱口,把腸子也一塊兒搓一遍!
老底都被揭穿的洪國公羞憤交加,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唐詩萬分不解:【咦,怎麼就暈過去了,真不中用,趕緊給他再灌兩顆長生丹啊。】
跟在洪國公身邊伺候的隨從聽不到唐詩的話,不知道長生丹的配方已經被戳破了,真的從洪國公懷裡掏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打開從裡麵取出一顆黑漆漆帶著股臭味的藥丸往洪國公嘴裡塞了進去。
一旁不管吃沒吃過長生丹的大臣們都忍不住泛起了惡心,嘔吐聲四起。
幾個花重金長期從洪國公手裡買長生丹的大臣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們當初到底為什麼會聽了洪國公的鬼話,深信不疑這種臭烘烘的丹藥能保他們長生啊?
同樣胡子花白老態龍鐘的撫寧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撲到了洪國公身上:“洪老頭,你彆裝暈了,你老實說,賣給我們的這種丹藥是什麼煉的?你要再裝死,老子撓花你這張老皮。”
唐詩吃驚地看著這出變故:【哇,是裝暈啊,果然最了解你的還是自己人。我看看,撫寧伯原來是最大的冤種啊,在洪國公那足足消費了三十二萬兩,他家裡幾乎所有的現銀都折在了洪國公手裡,還把祖上的鋪子和地賣了好幾塊,撫寧伯府如今就隻剩個空架子了,真是個敗家子。】
這下大家看撫寧伯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智障。這又破又臭的藥丸怎麼會有人花三十萬去買?
撫寧伯眼看眾人都知道了他乾的蠢事,索性也不裝了,一把掐住了洪國公的脖子,扯著他的頭發:“你還老子的銀子,還來……”
唐詩一點都不同情撫寧伯:【要不回來了,洪國公的寶貝大孫子是個大賭鬼,三天兩頭去賭坊,一年要輸好幾十萬兩銀子。】
【誰家賭坊這麼黑,能給洪國公的寶貝大孫子使老千還能全身而退,我看看,這肯定不是普通商戶。】
唐詩這話剛一落就聽旁邊的懷遠侯連忙道:“皇上英明,是微臣等糊塗今日來承乾宮胡鬨,請皇上責罰。”
咦,懷遠侯剛才可是哭喊得最起勁兒的,怎麼突然就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