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軒走了兩步,見林溫溫沒有起身的意思,便又退了回來,問她,“三娘,可要一起過去嘗嘗?”
“謝謝寧軒阿兄,不用了。”小女娘聲音又細又軟,卻不知為何透著一絲沙啞。
莫名得惹人心疼。
寧軒頓了頓,語氣比方才還要溫柔,“可是哪裡不舒服麼?”
小女娘這一次沒有開口,隻那頭垂得更低,發髻上的簪子搖晃了幾下。
這是不想說的意思。
寧軒不便強求,隻是暗暗歎了口氣,果真是兩年不見,小女娃長成了小女娘,有了自己的心思,若是從前的溫溫,受了委屈怎會不願與他說呢。
晌午一散堂,林溫溫便立即咬著牙根站起身。
今日她心中著實不快,原本要給寧軒阿兄道歉,不但沒有道成,連辛辛苦苦做的透花糍也沒有送出去,萬不能再被林海逮到,又挑她錯處來怪責。
林溫溫今日是頭一個離開扶雲堂的,所以並未聽到林海望著她倉皇而去的身影時,當著眾人訓責出的那句話。
“跑那麼快,生怕彆人不知她不喜讀書,這個三娘真是……”
顧誠因的急咳聲打斷了林海的話,他一麵掩唇咳著,一麵提著食盒朝外走。
等他出來,林溫溫還未走遠。
他今日的確是要道謝的,隻是不能在此處,畢竟身後還有那麼多眼睛看著。
回淩雲院的路上,林溫溫瞧著廊道幽靜無人,終是忍不住,委屈巴巴道:“寧軒阿兄肯定很喜歡二姊做的畢羅,不然為何還要同旁人分享?”
也不等珍珠回話,林溫溫自己便開始發起牢騷。
“我就不明白了,那個羊肉畢羅,有什麼好吃的,一股羊膻味兒,聞得我頭都要暈了,怪不得先生今日講的東西,我一個字都沒記住,想來就是被那膻味熏的!”
其實這等勳貴人家,對儀容尤為注意,平日隻要進過食,都會清口潔齒,便是羊肉有膻味,也不會真的沾染到能將人熏暈的地步。
林溫溫的這番話明顯就是帶了情緒,趁周圍無人便故意亂謅。
“那畢羅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有什麼好炫耀的,我……”
一道忽然闖入視線的身影,讓林溫溫的話音戛然而止,腳步也即刻頓住。
來人上前一步,朝她行了一個平禮,道:“今日在此特地等候,是想對三娘子道一聲謝。”
廊上莫名其妙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林溫溫一雙杏眼瞪得圓溜溜的。
不得不承認,她的這個顧家表兄,的確生得極為俊朗,那年輕兒郎們皆不喜的蒼色長衫,穿在他的身上,倒顯出了清風明月之感。
可即便如此,林溫溫還是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她不敢多瞧,便連忙垂眸,心道應是昨日給他送藥的緣故,乾笑道:“不必謝,表兄身子早些好才是要事,若那些藥喝完,還沒有好利索,不用和我客氣,我再給你買,總之,你那咳疾,得趕緊治好了。”
提起他的病,林溫溫就開始憂心,生怕和顧誠因麵對麵而站,被傳了病氣。
說完話,她便垂下頭,便暗暗憋住氣。
以為顧誠因說完話就該走了,可他不僅沒走,還又開了口,“不隻贈藥一事,還有今晨的透……”
顧誠因還未說完,喉中又開始發癢,林溫溫小臉已經憋得通紅,她實在要憋不住,一聽到顧誠因咳嗽起來,徹底害怕了,什麼也沒說,直接拉珍珠快步朝廊下跑去。
顧誠因不明所以,一麵掩唇輕咳,一麵還想挽留她,試圖將話說完,“是那,咳、透……咳咳,透花……”
然而青才卻連忙拉住了他的衣袖,語氣中隱含激動地對他道:“郎君莫要說了,那三娘子好像是……是羞了!”
“羞?”顧誠因訝然。
青才眉眼含笑,在自己的臉頰上敲了一下,“不然三娘子的臉為何會那般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