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為名節計啊,我們現代女子不拘泥於此啊不拘泥於此……
“姑娘家住何方,明日展某便安排差役送姑娘返鄉……”
我的腦袋嗡嗡直響,腦殼裡循環往複著兩個字返鄉返鄉返鄉……
蒼天哪!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情冷漠啊單薄如紙啊人走茶就涼啊涼了還潑我一身水啊之前我有瓜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待我的啊頓頓有純天然窩窩頭伺候著還提供專職化妝師待遇現在啃了我的瓜抹抹嘴翻臉不認人啊知道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琢磨著把我往外趕遣回原籍還做得這麼絕大半夜地提出來,外麵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真是小白菜淚汪汪身世淒涼賽草黃遇人不淑頭撞牆……
我雙目上翻五內俱焚臉色紅轉青青轉白最後轉黑,展昭估計也看出不對勁來了,遲疑了一下:“沙姑娘?”
這一聲喚,把我的錚錚傲骨給喚出來了。
“不勞煩差役大哥了,”我傲慢地仰起臉,本來準備蔑視一下展昭的,奈何沒人長的高,隻能不斷地在我淩厲的眼神中催加殺意,“這便告辭了!”
“現在?”展昭吃驚不小,“沙姑娘,天色已晚,在府中暫住一晚,明日再走不遲。”
“不用了。”我又冷哼一聲,“君子不食嗟來之食。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了。”
說著,我刷的一個瀟灑轉身,重重地甩了一下袖子,把我的傲岸背影在展昭眼中定格了一下,然後大踏步的、頗有外交人員風範的、壯士一去不複返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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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麵上空無一人。
走了約莫一盞茶功夫,我忽然想起了什麼。
壞了!
於是一路小跑趕回開封府,府門已經關上了,我趕緊抓住門環拍門。
門開了,透過開門的衙役的肩往裡看,正對上展昭訝異的臉。
“那個……”我氣喘籲籲,“皇上賜我的二十兩銀子……我忘在轎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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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夫早走了,轎子還在開封府後門外的牆角處停著。
但是我的銀子也沒了。
犯罪現場還有一封留書。
書曰:“偶過轎畔,取君遺銀,羞愧難當,惶恐難耐。吾素習詩書,梁上君子,本不欲為也。然家徒四壁,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幼兒,兼有萬花樓紅顏知己,渴慕美衣久矣,安忍拂其心意?再兼二舅母新喪三舅爺嫁女,紅白喜事,急需銀錢。嗚呼哀哉,泣啼掩麵,忘君體我心意,莫以失銀過分勞傷。特遺君二兩豆腐乾,望君笑納。”
我靠的咧……
我捏著留書,一口氣憋在嗓子眼,氣得渾身顫抖,展昭上前一步,拎起那二兩豆腐乾細看,麵色頗為嚴峻,似在偵查疑犯之蛛絲馬跡。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流氓有文化也不可怕,就怕流氓文化比你大。
看目下這一流氓,古文造詣多麼深厚啊,用詞委婉,朗朗上口,擺事實講道理,害我想留個回帖罵他一通都無從下筆……
更重要的是,我賴以生存的二十兩銀子沒了,一分錢尚且逼死英雄漢,流落異地,舉目無親,街頭賣唱都沒吉他,這不是把我往死裡逼麼……
於是……
經過慎重思考……
內心再三掙紮……
……
……
……
“展大人,能借點錢嗎?”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