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師沒再說什麼,抬手擦了擦頭上的汗,回頭。林白站在那裡動也不能動了,張一凡。
張一凡的臉並沒有太大變化,隻是瘦了,那雙大眼睛依然黑漆漆的,隻是沒了神采。林白突然發現張一凡遇見自己的時候,演技並不好,原來真正的看不見了,是這個樣子。
張一凡往店麵裡麵走,路過林白身邊的時候,被林白一把抓住,林白說,“張一凡,我能不能陪你喝杯酒?”他的聲音帶了哽咽,張一凡一時沒聽出來。張一凡以為是之前認識他的人,笑著對著林白的方向說,“對不起,現在很晚了。”他的手在衣兜裡按了一下,有個聲音說,“我愛張一凡,北京時間,10點17分。”
林白沒忍住,拉著張一凡哭了起來,哭的張一凡不明所以,良久,他聽到林白說,“張一凡,我是林白。”
依舊是夜晚,依舊是湖邊,隻是喝酒的地方,從酒吧變成了路邊小攤。林白給張一凡倒酒,又拉著張一凡的手握住酒杯,他的手有點抖,酒都灑了出來。林白很激動,張一凡卻一直帶著笑,平靜的說車禍後的日子,說自己能走了就到了這個有點親戚關係的按摩院來工作,說按摩院生意不錯,能養活自己,平靜的像是說彆人的事。
林白信了。他選擇相信,因為他不知道除了相信,他還能做什麼。那之後他經常下班的時候去看張一凡,給他帶晚飯。張一凡從不拒絕,林白覺得張一凡把自己當朋友,很是高興。直到那天向華跟他說,“你最近常去按摩院看張一凡?”林白點頭。向華歎氣,“也好,你多關心關心他,他也太不容易了。我聽按摩院的老板說,張一凡欠了原來公司很大一筆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清。”
林白懵了。他站在原地想起張一凡吃那些他帶去的飯的樣子,張一凡從不拒絕,不是因為把他當朋友,而是沒有拒絕的餘地,按摩院的工資並不高,張一凡的生意也沒有他說的那麼好,按摩是個體力活,那頓飯,大概是張一凡一天當中,吃的最好的一次。
那天林白帶去的是公司附近很有名的一家飯店的小燉肉。往常林白都會跟張一凡說很多話,說今天遇到了什麼問題,或者有了什麼好玩的事,但現在他卻很沉默。
他一直看著張一凡,終於,做了他活到現在最有勇氣最有魄力的事情,他對張一凡說,“你搬來跟我一起住吧,我們一起想辦法,幫你還錢。”張一凡愣了一下,然後笑了,一顆飯粒還掛在他臉上,他說,“我搬去跟你一起住可以,這樣咱倆都能省房租,還錢的事就算了,我自己能解決。”很明顯的,他把林白的話當個安慰自己的笑話。
林白沒反駁,他什麼都沒說,他把張一凡臉上的飯粒拿下來,然後說,“我等你下班,然後跟你一起去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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