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嘰嘰喳喳的商量著如何放風箏。
枕濤院二樓的議事廳中,秦自明彙報著完近日的軍務,抬頭時突然發現不遠處飄著一隻色彩絢麗的大蝴蝶。
更確切的說,是蝴蝶風箏,定睛一看,是他買來的那隻。
見他分神卡殼,陸崇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曲起手指輕敲了下書案,讓他回神。
“風箏就是要拿出來用一用,才不會收著發黴。”秦自明自己胡亂解釋了一句。
即便沈大哥的女兒還沒找到,皇上先買隻風箏給小姑娘備著合情合理的,借安郡王妃玩一次,更是合情合理。
“皇上,安郡王好像養了外室。”秦自明語不驚死人不休,突然冒出了一句。
陸崇挑了下眉,但神色說不上意外。
“前日安郡王和王妃一同前往的雲覺寺,但據臣所知,他沒回王府,也沒回衙門。”
接下來的事他們都知道了,安郡王妃渾身狼狽的來叩門借宿,安郡王本人不見了身影。而陸崇近來並沒派給他緊急的差使,以至於他連夜奔走。
“他近來雖在京郊一帶查案,卻並不常在衙門裡,還有人說曾見他跟一位渾身遮掩嚴實的女子牽手進了一座宅子。”秦自明見天子沒製止他繼續說,壓低了聲音繼續道:“私下裡大家也傳,說安郡王妃跋扈善妒,不許王爺納妾,他才偷吃……”
聽他越說越離譜,梁正芳輕咳一聲提醒他,彆太離譜。
“安郡王是朕的堂弟,豫親王對朕可是有擁立之功。”陸崇麵上倒不見慍色,隻是那張俊美的臉上頗有幾分高深莫測之意。“朕自然不能聽信閒話。”
秦自明苦惱的皺了下眉,正欲分辯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天子不偏聽偏信謠言,那麼事實呢?
看皇上的意思,他是不介意幫安郡王妃的。
秦自明鬥誌昂揚的走了,陸崇叫來了梁正芳,問道:“他怎麼對顧氏的事如此上心?”
梁正芳忙回道:“上回安郡王妃安排身邊人送謝禮,那人除了金銀外,還看出了幾位兄弟曾在西南受過的舊傷,特送了偏方和對應的藥材,竟真的治好了。”
陸崇微微頷首。
她身邊的人倒是機靈妥帖,又心細如發,那麼她呢?
關於陸川行的事,她並非毫無察覺罷?
不止是養外室這麼簡單,顧氏未能誕育子嗣,陸川行納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若非看中了她的郡王妃之位,哪怕是側妃,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關於這點,顧氏也猜到了麼?
“皇上,外頭天氣正好,您也忙了半日,歇一歇罷。”梁正芳知情識趣的道:“王妃來求見時您還正忙著,不如一並見了。”
見天子意味深長瞥了自己一眼,梁正芳和氣的臉上堆著笑,堅決裝傻。
待陸崇出去時,恰有一陣疾風吹來,風箏搖搖欲墜,小丫鬟們不由驚叫一聲,隻怕風箏栽下去。顧瓔卻沉著扶住她們的手,控製好風箏線。不多時,不僅穩住了風箏,還將風箏送得更高了些。
“姑娘您真厲害!”
“姑娘您的手太穩了!”
顧瓔笑笑,將線板交給了她們。她看了一眼天色,正欲去枕濤院再問問消息,側過臉時猝不及防看到一張俊美的臉。
她才要行禮,卻見陸崇指了指風箏的方向,對她搖了搖頭。
顧瓔會意,悄悄走了過去,心道他果然是個善解人意的主子,知道丫鬟們見了他定然不自在,這才避開了人。
“姑娘找在下有何事?”陸崇見她來,溫聲問道。
顧瓔恭聲道:“已經叨擾許久,如今路已經能走了,我來向公子道彆。”
陸崇並沒留她,隻是道:“可要在下派人送姑娘一程?”
顧瓔忙婉拒道:“多謝您好意,我家裡派人來接了。”
很快懷香趕了過來,將手中的荷包交給了被梁正芳催著過來的秦自明手中。
顧瓔忐忑的看著陸崇,她怕陸崇不收,又是一筆扯不清的人情賬。
水潤清亮的桃花眸微微上挑,勾起她不自知的嫵媚。
陸崇突然想起方才看她放風箏時,那雙盛滿笑意的靈動眸子,任何光彩奪目的寶石都比不上,讓人移不開眼。
他微微頷首,示意秦自明收下。
顧瓔終於鬆了口氣。
看著她離開的身影,陸崇突然開口道:“安排人暗中護送她出發。”
秦自明暗自掂了掂手裡的荷包,心想果然拿人手短,痛快的應下。
***
翌日一早。
顧瓔出發上路,發現那隻大蝴蝶風箏已經放到了馬車上。
她心中一暖,短短的兩日,卻是進京以來她最放鬆的日子。
來接她的人是墨鬆,她展開手中的信紙,看到上麵的內容,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先不回王府,我們去附近鎮上。”
張嬤嬤私藏的藥已經查清,是給產後婦人調理身子服用的,有止惡露的功效。
雲英未嫁的侯府姑娘,用得上這種藥麼?
顧瓔緩緩勾起唇角。
真是有意思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