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 他似乎……很喜歡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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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

殷琬寧突然撐開眼簾,看見了熟悉的帷帳。

四更天,月光熒熒,不僅讓她看清了床上掛著的帷帳,也看清了床頭矮幾上,自己睡前才翻過的話本子。

那是今日自己十六歲的生辰,父親如今的正房夫人冉氏,送給她的生辰禮物。

輕薄紗衣之下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殷琬寧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摸著滿頭滿身的汗,這才開始讓思緒回籠。

她還在殷府,在自己的房裡,而不是在宮中。

所以剛剛經曆的、過於真實的一切,其實隻是一個噩夢?

到底怎麼回事?

她一向不喜思考,深夜醒來,再一細思,難免頭痛起來。

下床走出裡間,外間裡本該為她守夜的婢女小翠,果然又躲到不知哪裡偷懶去了。

自母親衛遠嵐去世之後,十三年了,她已經習慣這樣的怠慢。

殷琬寧想了想,還是把小翠叫了來,為她備水沐浴。

小翠罵罵咧咧,小聲抱怨著她這個大小姐昨日生辰,在生辰宴完畢後才沐浴完,怎麼睡了兩個時辰起來,又要沐浴。

連浴水都胡亂準備,殷琬寧沒入浴桶中時,冷得打了個哆嗦。

不過她向來逆來順受,此時滿腦子都是夢中之事,匆匆安撫了小翠兩句後,便在桶中徹底安靜下來。

三歲那年,她的生母衛遠嵐突然辭世,父親殷俊為其辦了場極其隆重的喪禮。而那個被請來做法的大德,看中了還懵懂無知的她,說她是難得的“天生鳳命”,將來勢必要入主中宮,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聽起來很好,但那年新帝林馳已經二十八歲,也早已有了正宮皇後。那便是從林馳還是太子時,便已經做了太子妃的裴玉容。

殷琬寧之後便被殷俊養在深閨,因著她那命格,偌大的長安城,竟無一人敢來上門提親。

昨日,她剛剛過了十六歲的生辰,宮裡也傳來消息,已年滿三十五歲的皇後裴玉容再懷龍胎,林馳龍顏大悅,十分期待這個帝後唯一的嫡子出生。

林馳和裴玉容少年夫妻,天造地設,除了裴玉容接二連三生育又隻能看著孩兒一個個夭折以外,這對帝後早就是全天下夫妻的表率。

隻是……若夢境是真的話,裴玉容此次懷胎的結局便是母子俱亡,然後林馳會在裴玉容尚未入土的時候,就急不可耐地,下旨封了她殷琬寧做皇後。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何況皇帝。

想到這裡,殷琬寧不禁一個哆嗦。

然而夢境之後的走向,又實在太過離奇。

林馳娶她為後,又在洞房之夜暴崩,她被權宦仇元澄定了死罪,又陰差陽錯落在了……等等,那個人叫什麼?

糟糕,夢裡那個強迫她的男人,她看不清臉也就罷了,怎麼連名字都給忘了!

殷琬寧又一次惱恨自己這不開竅的腦子,粉拳握緊,狠狠敲打了一下水麵。

浴水泛起波濤,在她飽滿的胸前起伏,她低頭一看,卻忽然想起夢裡的情景,那個男人,似乎很喜歡她這裡……

殷琬寧不禁又一個哆嗦。

自己揉了兩下,沒什麼感覺,夢裡最後的一點點印象,又浮了上來,如另一道炸雷一般

——她好像,不是殷俊的親生女!

這一次她的腦子又好用起來了,她清清楚楚記得,自己的親生父親叫談承燁,現在已經貴為河朔三鎮之首的盧龍節度使。

甚至連談承燁交給阿娘的定情信物收在何處,她都記得。

這一回,殷琬寧不哆嗦了。

一場夢,又長又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睡前看了太多話本子,所以才生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不如驗證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二日一早,殷琬寧梳洗完畢,便準備到前院裡,先去尋那信物。

穿過回廊,迎麵卻走來了媽媽宮氏,一臉冷漠,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她。

宮氏原本是殷琬寧生母衛遠嵐的陪嫁。

殷俊當年入贅衛家,卻在衛遠嵐離世後過河拆橋,不久便改換門庭,還扶了爬床上位的側室冉氏為正妻。冉氏上位後,把府上的衛家舊人或遣或賣,宮氏則是其中唯一一個能留在府上的——因為,她在衛遠嵐剛剛去世時,便已暗中投靠了冉氏。

但,在殷琬寧的夢裡,將她的真正身世和信物都告訴她的人,也正是漠視了她十三年的宮氏。

到底,哪個才是宮氏的真麵目?

走到了跟前,宮氏再不想注意到她也不可能,殷琬寧輕咳一聲,左想右想,又憋了半天,才慢吞吞張口:

“宮媽媽……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宮氏“嗯”了一聲,隻皮笑肉不笑:

“昨日大小姐生辰宴,大小姐才見了奴婢,怎麼這麼快,便忘了?”

殷琬寧說完就後悔了,聽了宮氏的回答,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十幾年來,她早已習慣了宮氏的背叛和冷漠,也從不把她當做衛遠嵐留下的舊人。今天她一反常態,主動向宮氏搭話,本來便容易惹來懷疑,一張口,還說了這麼蹩腳的話。

萬一夢裡全是假的,她突然向宮氏打探自己的身世,豈不是又把話柄遞到了冉氏麵前?

到時候怎麼圓?

以她的智力,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對策。

殷琬寧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宮氏也不想費時間同她周旋,擺了擺手,就要擦身離去:

“今日府上一早來了貴客,夫人可不敢怠慢,有好多事須得奴婢張羅,大小姐,恕奴婢失陪了。”

“貴客?”殷琬寧下意識問道。

“嗯,”宮氏十分不耐煩,人已經向前走了兩步,“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周王殿下林驥。大小姐若是無事,便回你的閨房吧,彆在這院中閒晃了。”

一直到宮氏走遠,殷琬寧還沉浸在她剛剛那句話裡。

周王……林驥……

聽著好耳熟。

到底哪裡聽過呢?

等等,這不就是那個夢裡強迫她,她醒了卻死活想不起名字的男人嗎?

殷琬寧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