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去掀春卷皮,指尖燙得她縮了一下,張初越此時伸手,頂上最熱的一張放到她碗中,溫霽一愣,剛要開口說不用客氣,但又不好說你沒洗手就碰餅不太好吧。
但她腦子轉得快,夾了火腿絲和雞蛋絲,裹住汁水飽滿的豆芽,卷成一個煎餅夾給他,說:“做飯的人先吃。”
她真是大聰明。
張初越撩來的眼皮顯然有些意外,溫霽已經主動把餅放到他碗裡,接著自顧自吃了起來。
本以為他做的有些多,沒想到她剛說吃飽了,他就把剩的菜都卷走,好麼,剛才保留了?
相敬如賓的兩個人有些無聊,溫霽見他提了自己的衣服上車,便轉身回屋,忽然聽他說:“中午想吃什麼?”
她愣了,才吃飽早飯呢,她不自覺摸了摸肚皮,“你不是說中午忙不回來嗎?”
他一條腿邁坐上高底盤的越野車,回她:“你不是說一個人在這不如回去嗎?”
清晨的風撩動她紮在腦後的馬尾,溫霽仔細回想,她隻是昨晚說了句“讓我一個人呆在你家,我還不如回我家去”,她的重點是“想回家”,不是“一個人”。
中午張初越回來,手裡提了半隻鹵鵝,夥食過分的好。
溫霽被喂飽了,心情也好,索性拿出他爸媽給的紅包,說:“這筆錢夠我們過完這個暑假了。”
她決定跟他承擔夥食費,用他爸媽的錢。
張初越好像不想給她做主,說:“要用你用。”
溫霽:“……”
“那買菜錢我也不憑白用你啊。”
張初越似乎對他父母很抗拒,直接說:“吃我的還是吃我爸媽的,你自己決定。”
這麼快就要劃分陣營了嗎?
溫霽頭大,但好在沒等她要麵對晚飯該吃誰的時候,張初越的奶奶就上門了。
由頭是溫霽明天要回門,讓她準備好該帶的東西,順道看看小兩口這兩天的夥食。
溫霽剛要報菜單來誇張初越的廚藝,就聽他開口:“昨晚吃的她帶來的河蝦,中午在鎮上斬了熟食。”
奶奶眉頭頓時皺起,忽地似想到了什麼,一張褶皺風霜的臉頓時笑開了,說:“早餐要是來不及做,以後就去奶奶家吃,離這兒就走十來分鐘路。”
這是張初越的奶奶,他做主,溫霽偷偷看他,這次他說:“好。”
送奶奶回去順帶在她家吃過飯後,兩人踩著夜色回家,溫霽了然:“不吃爸媽的,吃爺爺奶奶的。”
張初越手裡拿著燈筒在照亮:“你不去吃,他們就鹹魚白粥當頓飯。”
溫霽感概:“啃老原來還能說得這麼體貼。”
第二天天沒亮,溫霽想到今天要回門,興奮得起來開始收拾,見張初越進廚房燒水,喊了聲:“不是說去奶奶家吃早飯嗎?”
再做等吃完都不知幾點了。
她真是歸家心切。
張初越拿了兩個鋁盒出來,說:“路上吃。”
溫霽恍然大悟:“太早了,奶奶怕還沒醒。”
張初越瞥了她一眼,好像當她是頭沒開竅的小豬:“彆太早去就對了,省得他們問。”
溫霽上了車後打開飯盒,看到整齊一排小三明治,用牙簽戳著,她拎了一塊就送到嘴邊,剛要誇好吃,就對上張初越的眼。
沉默了兩秒,他扯了下唇:“不是說做的人先吃?”
她把鋁盒遞給他:“我看你要開車嘛,沒有手拿。”
張初越的呼吸緩緩吐了出來,最後什麼也沒說,拿了塊塞進嘴裡了。
溫霽怎麼可能做出給他喂食這種行為,張初越的邊界感三貞九烈,眼神能把她盯死。
一路回到溫家村,溫霽今天特意穿上她唯一的紅色旗袍完聘裙,這條裙子出場太多,值回來了。
有小孩過來討奶糖吃,溫霽跟他們玩了一會,就省去跟親戚應酬的功夫,想到之前跟張初越商量在娘家過夜的事,他那態度不鹹不淡的,溫霽就窩火,索性讓阿媽去跟他說,但她得先去說服阿媽。
逋拐上樓梯,就聽見親戚在笑:“小霽才多大,你也舍得讓她這麼早嫁人,給家裡多乾幾年活嘛。”
阿媽樂嗬嗬的視線往樓下望:“小霽那細胳膊細腿能乾什麼活,你瞧初越,手一掄,柴油機立馬啟火,堆著的穀都全給篩好了。”
溫霽聽見,目光不由往樓梯口的小窗外望,院子裡的柴油機馬達聲響,穀物全都順進麻袋裡,而篩網之下,一道寬肩窄腰的身影正挽起衣袖,輕鬆將一袋米提起。
“阿媽。”
溫霽把母親拉到一邊說:“我能在家住幾晚嘛?”
心思忐忑,畢竟他們都當她嫁人了。
“當然~”
阿媽眼睛放亮,“我早就準備好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溫霽愣住,真的假的?
阿媽把她的臥室收拾得乾淨,鋪的還是接親那天的紅床單,溫霽緊繃的弦終於鬆了,高興道:“那得跟張初越說一聲。”
她在家住幾天,讓他自己先回去。
此時阿媽邊拉開衣櫃門邊說:“他一下車我就跟他說了,讓他和你在娘家多待幾天,你看,睡衣都給你們倆準備好了。”
溫霽腦子轟了一下,是外麵的柴油機在發作,他和她?
鮮紅睡衣衝入眼球,溫霽僵著唇問:“那他、怎麼說?”
阿媽理了理衣櫃裡的吊帶睡裙,答:“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