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後,穆荀川冷著一張臉走下樓,江頌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
“老大你聽我解釋,我半天沒聽見動靜,真以為你倆出事了。”
說完求助的望了一眼季風。
季風故意將頭扭過去,摸了摸通紅的耳朵。
江頌隻得又應著頭皮跟上,“那個娃娃池看著就古怪,我……我膽小,身上就那點天賦還拿得出手,不先靜默一下我實在不敢過去。”
“你也知道這東西……也不是說想停就停,況且就隻靜默一分鐘。”
季風看熱鬨不嫌事大,冷不丁在旁邊添油加火,“一分鐘足夠讓事情發酵了。”
“什麼事兒啊?你倆睡都睡了還……”
江頌剛想頂嘴一句,猝然間看到穆荀川冷氣森森的側臉。
沒忍住渾身一哆嗦,將後半句又憋回去,打了個哈哈將話題一轉。
“那個……要不先吃飯,今天的進餐時間挺長。”
多了三個人,桌麵變得更長,小念坐在最角落裡,旁邊和對麵分彆空著三張椅子。
三隊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卻沒有一個人離席,聽見樓梯傳來動靜,十幾雙眼睛同時看過去。
穆荀川眸子都沒抬,徑直坐在小念對麵。
江頌將他旁邊的椅子一拉,屁股還沒撅起來,就看穆荀川的眼睛冷不丁掃過來。
江頌臉上堆了一抹勉強的笑,“……我還是喜歡和小念挨著坐。”
說完拖著兩條僵硬的腿坐下,拿過一盤還沒動過的燒雞,混著咬碎的牙往肚子裡咽。
沙漏很大,大概還剩一多半的沙子。
有了昨天的經驗,季風坐到凳子上就將食物撈了過來,狼吞虎咽吃了個半飽,才舍得將注意力分一點在穆荀川身上。
那人臉黑的能比得上鍋底的灰,吃東西也比昨天粗暴,再也找不到小念包紮傷口時那種細心的樣子了。
季風不自覺地心裡把那張臉與小念的黑色娃娃裙聯係在一起。
還真彆說……
真是獨有一種風味。
他一邊感慨著,一邊忍不住替那人端過去一盤粉色奶油的草莓蛋糕,將勺子往上麵一豎。
“小姑娘都愛吃這個,”他認真看著穆荀川,“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埋頭乾飯的江頌突然被嗆了一下,開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被穆荀川冷眼掃過之後,又怯生生的埋下頭,亂七八糟的把飯往嘴裡塞。
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過了片刻,才有人再次開口。
“喂……”坐在中間的大叔朝季風努了努嘴,“我怎麼看你這麼眼熟啊?”
季風還記得這個聲音,因此也沒抬頭,隻回了一句,“是挺眼熟,不過我對你那輛車更眼熟一些。”
那人正是撞完他又在中樞層耍酒瘋的司機,不過聽聲音,像是已經醒酒了。
“跟我的車眼熟?”大叔不是個糊塗人,被季風一提醒,立刻就懂了,“你就是大早上撞我車的那人?”
雖然事已至此,已經打算不計較了,但不代表看著不心煩,因此季風隻悶聲應下,想著能快點結束這場對話。
“道歉就不必了,也算是不撞不相識。”
“我呸!把我害成這樣,還想就這麼翻篇?”
那司機眼睛瞪得滾圓,那架勢恨不得把季風一口吞下去,“走路不長眼的東西,還想讓老子道歉?”
他又往地上啐了一口,“真特麼晦氣。”
穆荀川吃飯的動作一頓,使勁忍下了喉嚨裡的笑。
季風:……?
什麼時候開車的也學會碰瓷了?
他失笑了一聲,這才滿臉新奇的看了司機一眼,“你酒還沒醒呢?那天我是步行,走的人行道。”
江頌嗓子裡的飯一咽,也立刻跟著陰陽怪氣起來。
“殺人的還怪被殺的有本事,我這哥是石頭做的還是金子做的,走在路上能把車上的你給害死?他要是有這本事,用得著來這麼個鬼地方?”
司機臉都歪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反駁的理由,隻能惡狠狠的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
“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東西?你摸過車嗎?”
江頌一聽,更來勁了。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就算把他壓黏了,他在輪子底下還能把你硌死?”
他說完又朝嘴裡塞了一口飯,翻著白眼嚷了一句,“誰知道你後來又撞上了什麼東西?真特麼傻逼。”
季風默默聽著江頌替自己打抱不平。
腦子一根筋的人說起話來就是不一樣——站哪邊聽都彆扭。
“你!!”那人惱羞成怒,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侯萬全!”另一個男子突然開口,眉目間帶著怒氣,打斷了司機下麵的話。
司機明顯還是不服,但卻給這人幾分麵子,又罵了幾句難聽的,勉強閉了嘴。
穆荀川不著痕跡的瞥了那人一眼,對季風耳語道,“他是誰?”
季風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三隊隊長,叫……”
他朝江頌投去求助的目光。
“顧以銘,”江頌回得很快。
大概是聽到了三人的對話,顧以銘訓斥完侯萬全之後,也看過來,目光落在穆荀川身上。
“既然都在這裡,要不相互認識一下?以後也好有個照應,”他一番漂亮話說足,大概是在等穆荀川的態度。
穆荀川一張臭臉自然給不出什麼好態度。
季風本以為他乾脆理都不會搭理,卻見那人端起飲料一飲而儘,居然破天荒開了口。
“怎麼進來的?”
回答他的卻是另外一個人,語氣頗有怨言。
“還不是這瘋子喝醉了酒,看著狗洞就愛鑽,隊長不放心他,隻能跟著進來了,後來他跑到莊園外,鬼哭狼嚎的,抓回來時天色已經黑了。”
侯萬全怒氣衝衝地回了一句,“你說誰是瘋子?”
“誰是瘋子誰知道,本來還有三天假呢,現在好了,隊都沒招滿,就被拖進這麼個鬼地方。”
“小謝,”一個女子開口,“少說兩句,都是一個隊裡的人,彆傷了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