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為了儘力和這個早已疏遠的大女兒疏修補關係,第二日,蔣建安將一張不算短的嫁妝的禮單放到蔣西棠麵前。
“出嫁後比不得在家時,自古以來女子出嫁從夫,我瞧著賢婿是個體貼的,你往後好好跟他過日子,有什麼短缺的都可以跟家裡說。”說著說著,蔣建安語氣柔和了些。
到底是自己的長女,哪怕曾經他懷疑過這個姿容絕佳的女兒並不是他的血脈,如今她要嫁人了,他也頗為感慨。
蔣西棠不鹹不淡地應著。
兩人是在大廳裡說話時,蔣可兒一直站在大廳和內堂的銜接處,聽著蔣建安的叮囑。
她知道了,知道父親沒把她之前的提議聽進去。
手裡的帕子被來回的攪動,蔣可兒隻覺得心裡有團火在燒。
她被圈養在蔣家裡,就隻看到蔣家這一方小天地,而陳氏與蔣建安寵愛她,因此蔣可兒一直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從沒試過被回絕,甚至回絕後來招來嗬斥。
蔣可兒不甘極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像是破土而出的種子在她心裡緩緩冒了出來。
***
時間一天天的過,轉眼就來了到十七這一日,明日就是迎親的日子,該忙的都差不多忙完了,今日倒是清閒些。
“大小姐,不好了......”
靈芝斥她,“白芍你怎麼說話的,明日就是大小姐出嫁之日,怎麼還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白芍扇了自己嘴巴一下,“呸呸呸,瞧我這張壞嘴怎麼說話的,真是該打。”
蔣西棠懶洋洋坐在窗邊曬太陽,沒有鈣片吃,就曬曬太陽補鈣,“發生何事?”
白芍焦慮道:“今日那妝婆忽然尋到我,說她明日不得空,不能來給大小姐上妝了,真是的,明明先前已約好,她怎麼這般不守信用。”
蔣西棠:“就這?”
白芍依舊著急,“這不是一件小事情,妝婆來不了,誰來給大小姐你上妝?明日就是婚期了,若是姑爺誤以為你不重視這場姻親,說不準心裡會留下點疙瘩。”
女子出嫁時的妝容自然跟平時不同,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都會請妝婆為自己上妝,因為胭脂妝粉眉黛這些都不便宜。
普通人家哪有經常上妝的條件。
蔣家雖富庶,但原身自母親過世後過的都是苦日子,吃都吃不飽,自然沒有多餘的銀錢買脂粉。
蔣西棠倒覺得沒什麼,“找不到妝婆,那就不用吧。”
“......可惜奴婢不會這些。”白芍慚愧。
蔣西棠:“不用你,我自己來。對了,我先前讓你辦的事,辦的如何?”
白芍:“大小姐,我隻找到兩處符合你要求的院子,都在東邊,快到郊外的地方。兩院相隔不遠,那房牙子說這兩屋的主人是同宗的叔侄,兩人都愛賭,最近缺錢花。倘若一次性買下院子,一間隻要二十兩,兩間一起買的話,房牙子說還可以再便宜三兩銀子,算下來,這比長期的賃房要劃算。”
賃房,就是租房的意思。
二十兩銀子對於一個普通的平民家庭而言,是兩年全家的總收入了。
蔣西棠手裡有李氏的嫁妝,還有蔣家給她的嫁妝,這裡的銀錢加起來大概有五十兩。
但蔣西棠不打算這麼奢侈。
是,她確實是需要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製糖,以免熬製過程中糖香溢出去勾起左右鄰裡的好奇心。但是安王明顯不可能一直待在九雲縣,所以沒必要買房子。
蔣西棠:“你同房牙子說,我並無買下兩座院子的打算,至於賃房之事,你就說租金有些超預算,還需考慮考慮。”
白芍點頭應下,忽然又想起什麼,壓低了聲音說:“我今兒去找房牙子的時候,在路上看見了二小姐的丫鬟柳翠,她竟然跟春怡院那個紅姨一起在巷子裡說話。”
蔣西棠:“春怡院?”
這名字聽著就很......
果然,下一刻白芍支支吾吾地說著是那種臟地方,臉上的嫌棄顯而易見。
蔣西棠:“不用管她,反正以後也不會經常看見。”
白芍想了想,覺得是這個理兒。
時間再悄悄劃過一日,大婚這日蔣西棠天不亮就被喊了起來,今日的早膳貧瘠得離譜,就隻有一個小小的蒸餅。
用過非常簡單的早膳,蔣西棠自己上妝。
這個時代的女子妝容開始追求大膽磅礴,敷鉛粉,繪長眉,前朝盛行的咬唇妝,仍有不少女子在追捧。
但蔣西棠不習慣隻在唇心畫一個心形的紅,所以她沾了口脂,規規矩矩的將唇瓣塗滿。
至於景樾會不會更喜歡咬唇妝,這不在蔣西棠的考慮之內。
上完妝,在白芍和靈芝的伺候下換上嫁衣,然後是梳發,全部整理完後,時間來到了辰時。
“大小姐,老爺問你準備好了沒有?”有丫鬟來詢問。
蔣西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