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切都計劃好的,換酒也很順利,這府裡的人沒見過她,隻要她換身衣服,他們肯定以為她是跟著蔣西棠來的婢女。
千算萬算,她沒料到景樾竟然還清醒,可惡,錯過這次,以後難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
“咯嗞。”房門被推開。
蔣西棠聞聲看來,看見滿臉通紅、走路都走不穩的景樾時,有些嫌棄地皺眉。
成了這個醉鬼樣。
丫鬟還沒退出去呢,現在景樾回來了,她們連忙準備合巹酒。
景樾:“這裡不用你們,出去吧。”
白芍幾人都不住歡喜,姑爺等不及了,看來他真的相當喜歡小姐呢。
幾人魚貫而出,有的時候還不忘關門。
這時傍晚已經過去,最後一縷光已經湮滅在雲層裡,整個天幕徹底暗了下來,房中大紅喜燭灼灼燃燒著,映出一片柔和的光影。
景樾氣喘籲籲,額上青筋鼓動,待所有丫鬟退出去後,他一連喝了好幾杯茶。
他的情況不對勁。
這不像一個醉酒之人。
蔣西棠起身走過去,“夫君,你怎麼了?”
“你站在那兒,彆過來。”景樾退後了一步。
當初會選擇蔣西棠,就是看中她體弱活不長,但景樾完全沒打算現在就當鰥夫。
成親當晚從新郎變鰥夫,而且過程還那樣的不堪入耳,不僅有損名聲,曆時安王為了讓他從悲痛裡走出來,說不準會讓他續弦。
劃不來。
蔣西棠定定地看著景樾,臉色從了然逐漸變成古怪,“你,吃那種藥了?”
景樾:“?”
景樾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蔣西棠輕咳了聲,“是藥三分毒,其實我身體也不好,所以很能理解有時候力不從心,但沒關係,我不在乎。”
房間裡忽然就靜了,連景樾的喘息聲都停了。
哐啷一口黑鍋砸下來,饒是心理素質過人的景樾臉色都變了,剛剛他的臉還是紅的,現在黑成鍋底。
察覺到自己的話好像說得露骨了點,蔣西棠又咳了聲,“其實我更關心夫君你的身體健康。”
要死可以,以後再死,今天不能掉鏈子。
景樾太陽穴狠狠跳了兩下,咬牙切齒,“我沒主動吃那藥。在回來的路上,我遇到蔣二姑娘,她裝作丫鬟的模樣想要過來扶我去房裡,我回絕了她。”
這話一出,輪到蔣西棠安靜了。
好麼,雖然沒說太明白,但蔣西棠聽懂了。
景樾中藥,這藥是蔣可兒偷偷下的,下完還想來個偷天換日。她知道蔣可兒喜歡景樾,但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大膽。
“夫君,要不......”
“無需管我。”
蔣西棠看他忍的鬢角都烏微微汗濕了,心裡倒是對這男人觀感好些。
對方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現在又是新婚夜,對方如果想做些什麼,根本不需要理由。
但他忍住了。
不管是因為什麼,都足夠蔣西棠高看他一眼。
景樾一連喝了好幾杯茶,把茶壺都喝空了,留下一句“你先歇息”就去了旁側的耳房,那裡備著水,大概兩個鐘後,蔣西棠聽見了水聲。
景樾出來的時候,他一張臉白如紙,眼裡難得帶了點不加掩飾的陰鬱,不過在看到蔣西棠時,迅速將情緒收拾好。
又變回那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怎麼還不歇息?”景樾溫聲問。
蔣西棠實話實說,“有些擔心你。”
景樾:“時間不早了,歇息吧。”
景樾並沒有上塌,他將一張長椅挪到塌旁,又將一點被褥放在椅子上,看起來想在椅子上將就一晚上。
蔣西棠眉梢微揚,“椅子比較舒服?”
景樾整理的動作一頓,他扭頭看向蔣西棠。
蔣西棠此時已卸了妝,驚人的姝麗重新被羸弱的蒼白覆蓋,但那雙眼卻沉靜平和,像溫養在泉裡的羊脂玉。
景樾忽然發現,他這位夫人挺大膽的,真真沒有少女的羞澀。
是因為還不懂麼?
“藥效還未完全退完,今夜我先在椅子上湊合。”景樾解釋。
蔣西棠點點頭,“好吧,夜深露重,你多拿張被子。”
後來的景樾每每想起這一晚,都覺得非常可惜。
他們什麼時候有合巹酒喝?沒有了,就那晚上才名正言順,但他和蔣西棠那時到底沒有一起喝下那兩杯合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