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西棠的驚訝藏不住了。
沒錢?
那你準備那麼多回門禮?
這話雖沒說出來,但眼神到位,景樾懂了,他抵拳在唇邊輕咳一聲,“那些走的是明賬。”
蔣西棠:“......”
敢情你娶妻,花的還是彆人的錢,而這個彆人除了安王,她估計也沒有誰了。
“夫人何時租的院子?”景樾環顧四周。
蔣西棠:“不久前。”
伏等將一堆東西從馬車裡搬下來,動作利落地搬進屋子裡,哪個東西應該擺何處,他根本不用問,熟悉得很。
景樾目光掠過伏風。
東西擺好後,伏風走過來對蔣西棠說:“大小姐,請讓我留在這裡守著。”
六兩銀子,這於他而言是一筆超級巨款,丟了任何一件他都心疼。而且他瞧出來了,這批東西於大小姐而言非常重要。
蔣西棠想了想,“行,你注意安全。今日姑且這樣,明日派多幾個人來,準備完畢後就可以開工了。”
“一個人不夠。”景樾這話說完,喊了句,“羊江,你也留在這裡。”
一個矮個子的男人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雙臂肌肉異常發達,堅如磐石,讓蔣西棠聯想到漫畫裡的大力士。
卸了貨,又留下人看守後,兩人重新坐上馬車。
景樾很有興趣地問,“夫人,白砂糖的原料為何物?”
蔣西棠如實說:“石蜜。”
景樾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點兩下,“柘,如若在南方,倒是可以直接種植。”
蔣西棠眉梢微挑,有些意外這家夥一下子就想到了。
石蜜貴,但在南方,柘便宜啊!如果能直接取原料,就沒有中間商賺差價了。
景樾又說:“白砂糖此事我不久後就會稟報王爺,我會同王爺說,此法的發現多虧夫人,是夫人偶遇一雲遊四海的仙師,才意外知曉秘方。成親後,夫人一心向我,見我為王爺殫精竭慮,故而獻出寶法,我不敢隱瞞,稍做試驗後,稟於王爺。”
蔣西棠:“......”
就,很冠冕堂皇。
如果不是知道景樾參與了“分贓”,她一定拍手稱讚此人忠心不二。
景樾:“在出閣之前,夫人可曾去到寺廟,又或者遠些的地方。”
蔣西棠了然。
哦,這是在對口供呢。
“兩個月前的初六,我曾去過淨慈寺一趟。”蔣西棠說。
當然,去那裡的不是她,而是想為自己求姻緣的原身,後來她與景樾成親,婚後過的日子在白芍這丫頭看來是很滋潤,於是時常在她耳邊嘮叨淨慈寺很靈。
景樾點頭,繼續說,“在淨慈寺外,夫人遇到一衣衫襤褸的老者,夫人心善,給了老者幾塊胡,此乃一切的起因。”
“衣衫襤褸?乞丐老頭?”蔣西棠似笑非笑,轉而又感歎,“如果哪日夫君不給王爺當幕僚了,就是當個說書先生,也一定能混得風生水起。”
“謝過夫人賞識。”景樾坦然接受這誇獎,“對了,還有一事,白砂糖麵世以後,且先不叫白砂糖。”
蔣西棠:“那叫什麼?”
景樾笑道:“砂糖。”
蔣西棠心裡道了聲老狐狸。
要獻出去的糖不純,確實當不起這個“白”字,而“白砂糖”自然是升級版,也自然更貴。
兩人乘車回到府中。
景樾並不清閒,一回來就被安王命人傳走了。
今日回門一趟,後來又去了窯鋪子和臨郊的兩座院子裡瞧,其實也沒做什麼事,但蔣西棠就是感覺分在疲憊。
到底是這具身體太虛弱了。
獨自用過晚膳,又沐浴完,蔣西棠把燈吹滅,直接上榻歇息,完全沒要等景樾的打算。
景樾是亥初回來的。
還沒進屋呢,遠遠的就看見那片都是黑的,等走近了,裡麵更是靜悄悄的。
景樾推開門。
木門發出咯嗞一聲輕響,像是一塊掉落平靜湖麵的石頭,泛起一層層漣漪,不過這漣漪絲毫沒波及到此時歇在榻上的少女。
景樾進來後聽了下動靜,還是靜悄悄的。
他轉身去了旁側的耳房。
等一切收拾妥當,景樾才斂了腳步聲來到榻側。屋裡的窗戶一如既往的沒有關,房中地板上印著一片皎潔的銀霜,安安靜靜的,卻又分外引人注目。
一如,他這一位新婚妻子。
景樾躺到榻上,合眼休息。
兩個人一個睡外側,一個睡裡側,規規矩矩的,中間隔開一段並不窄的距離,仿佛一條無形且分明的楚河漢界。
一夜無夢。
蔣西棠翌日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之時了。她這位夫君父母亡故,因此沒有隻盯著內宅的婆婆管她,她樂得自在。
一覺醒來,意外也不意外,景樾在這裡。
“夫人,等吃罷早膳,我們就出門。”景樾放下手裡的書。
至於去哪兒,當然是去郊外的宅子。
蔣西棠笑他,“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