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宅。
“二小姐,你彆難過了,這是奴婢在外頭買的糖餅,你快來嘗嘗。”黃鸝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個小碟子進來。
自從那天上吊自縊未遂後,蔣可兒的脾氣越發不好,她隱約猜到是誰讓她中了藥,但這事可不興往外說,也沒有會信,她隻能打了牙往肚子裡咽,硬生生吞了這個悶虧。
至於她在路上偶遇的那個家丁,雖說後來被她母親處理掉了,但蔣可兒就是覺得惡心,連帶著當初給她買藥的兩個丫鬟,她都看得礙眼。
“不要,你滾出去!”蔣可兒揮手,想打掉黃鸝手裡的小碟子,卻不料對方從一開始就看得緊,這會兒眼疾手快躲開。
碟子上的點心完好無損。
這倒是引來蔣可兒的錯愕。
要知道,像方才這種事最近她沒少乾,往常婢女們任她摔打,哪裡會躲開?
明明隻是幾塊餅而已。
黃鸝見她羞惱,連忙解釋,“二小姐,這可不是普通的餅,這糖餅在外麵可是得三百錢一個。”
“什麼?!”蔣可兒震驚了,頓時以為自己聽岔,“三百錢一個?你被騙了吧?”
一塊餅連女子的半個巴掌都不到,吃完估計也就幾口的事情,竟然要三百文?
這一碟全部加起來三百文,她都嫌貴呢,更彆說一個!
“二小姐,這餅跟彆的不同,這可是糖餅,是夫人嘗了好,特地讓奴婢去買的。”黃鸝小聲道。
蔣可兒半信半疑,但到底壓了脾氣,拿了一塊嘗嘗。她本不抱任何希望,隻想著隨便嘗一口,就把剩下的餅全都砸黃鸝身上,斥這賤丫頭亂買東西。
誰曾想到,這餅一入口,她竟嘗到了一股甘甜的味道,比她之前吃過的粔籹要好吃無數倍。
蔣可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當即把手裡剩下那小半塊糖餅忙塞嘴裡,生怕被搶了。
這次她舍不得立馬吞咽了,許久後,等嘴裡的甜味沒得差不多後,才又拿另外的餅吃。
這小蝶子裡不過三塊餅,蔣可兒一口氣就吃完了,吃完又喝了點水,咂咂嘴,意猶未儘,“這是何物?怎會這般甘甜?”
黃鸝瞅她心情好了,倒豆子似的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來。
原來,這餅名為糖餅,是九雲縣最大的來福酒樓最新推出的一款點心。
小小一塊餅就賣到三百錢。
一開始自然是沒人買的,甚至這個價格掛出來,遭到了不少百姓的唾棄。
三百錢一小塊餅?
明明可以直接搶你錢,卻要給塊小小的破餅來羞辱人是吧?
大部分嗤之以鼻,但總有那麼一小撮長著反骨、又好奇心爆棚的人存在,最後,這款新出爐的甜餅到底是賣出去零星幾個。
而這一嘗可不得了,吃餅的人接連震驚,相繼感歎:此味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
他們本就不缺錢,於是一個利落轉身就成了回頭客。
自來水的威力是強大的,都不用來福酒樓怎麼宣傳,糖餅的美名不脛而走,短短兩天時間,九雲縣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知道糖餅了。
時間再過去兩天,這下不僅是“知道,”更有不少有錢人家也嘗過。他們的心路曆程跟蔣可兒差不多,都是先不屑再震驚,最後沉醉在那股甘甜裡不可自拔。
吃了還想吃。
家有閒錢的,當即毫不猶豫揣了錢袋子去來福樓,但卻被告之,這甜餅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麥飯,每日賣完就沒了。
此消息一出,自然是抱怨聲一片,但卻絲毫沒減少甜餅的銷量,更有甚者早早遣家丁到來福酒樓,就等著酒樓一開門就買甜餅。
不過五日不到,糖餅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風靡整個九雲縣。
聽了黃鸝的說辭,蔣可兒才不管這糖餅是不是真的難買,反正那麼一小碟,她還沒吃夠,於是吩咐說,“黃鸝,這個糖餅好吃,你再去問我母親要些銀子,給我買些回來。”
黃鸝見她終於有些笑容,連忙點頭應下。
卻不知來福酒樓的後廚房亂成一鍋粥。
“掌櫃的,你可算來了,這砂糖不夠明日三百個糖餅的份兒了。”大廚急得額頭冒汗。
掌櫃不可置信,“不夠了?”
大廚點頭,“最近幾日每天糖餅都售空,今日的五百個也賣完了,砂糖自然也消耗得多,掌櫃的,砂糖真的不夠了,能買些不?”
掌櫃嗬斥他,“你這個呆子,這砂糖若是你想買就買得到,糖餅也不至於賣到三百錢一個。”
大廚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掌櫃也知道罵他無用,稍稍出了氣後喊來人,“任亮,你不是一向口舌了得麼,你現在就去聚賢驛站找蔣公子,務必說服他將原定在三日後的交易期提前至今日!”
被點名的小個子男人忙點頭,“我立馬就去。”
他匆忙出門了,卻不知道掌櫃口中的蔣公子並不在聚賢驛站,而是在郊外一個彆院裡。
蔣西棠看著屋裡不停忙活的數人,微不可見地皺眉。
人太少了。
真正屬於她的,隻聽她命令的人太少了。
不夠,這遠遠不夠。
“少爺?”靈芝心思如發的注意到蔣西棠情緒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