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她。
治她?
治她??
容遂以為自己聽岔了,他甚至還挺不雅的當場掏掏耳朵,“你方才說什麼來著?不至於吧,我總不至於這麼年紀輕輕就得了耳疾。”
景樾接話,“不至於。”
不至於,所以你並沒有聽錯。
容遂看了他半晌,認真起來,“可以告訴我這是為何麼?”
彆人不知道,但他再清楚不過了,他師兄之所以會選中蔣氏,完全是因為對方身體差,活不久。
但現在,治她?
這不是本末倒置麼,難不成師兄被美人迷得神魂顛倒,失了神誌。
回想起方才看過的那張芙蓉麵,雅如幽蘭,又冷如皎月,氣質獨屬一份,容遂覺得若再等兩三年,等小姑娘完全長開了,想來絕對是個萬裡挑一的大美人,他師兄迷失在美人鄉裡,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彆多想,她活著有更大的價值。”景樾一眼看穿他的想法。
“一個女人,能有什麼價值?”容遂更好奇了,像是想到什麼,他臉色古怪,“景懷讓,你不會乾出趙賓鴻之流做的那種事吧。”
趙賓鴻,這是西南一個觀形勢後、不久前占地自立為王的郡守。
郡守主一郡之政事,其實也不算多大的官,畢竟郡有大小之分。但趙賓鴻卻偏偏能拉攏相鄰的郡守,讓對方在他行事時多助他。
後來才傳出,原來這趙賓鴻好色,後院養了一大屋美人,環肥燕瘦,跟集郵似的什麼類型都有,他為得鄰居相助,時常將屋裡的美人送出去。哪怕連他的女兒和發妻,也被他以出遊之名一同送到相鄰郡守的後院裡小住。
“莫要胡思亂想。”景樾語氣冷了些。
容遂知道他是不高興了,連忙改口,“好好好,是我想岔了,趙賓鴻之流,怎能和你景懷讓相提並論。”
景樾斂了神色,“先天不足,該如何進補?”
容遂嘴角抽了抽。
得,這話題又繞回來了,但他隻能說:“先天不足不能大補,隻能用藥材溫養著,這一件漫長的事,絕非一時一刻能達成。而且現在這個世道,不見得藥材會便宜到哪裡去。”
說了一堆,其實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錢!
容遂知道景樾很缺錢,養兵就是個無底洞,多少銀子砸下去,可能都聽不見一個響聲。
他師兄來來去去就那兩身衣服,對外說是不喜奢華,其實是窮。有多少算多少,全都拿去養兵了,能不拮據嗎?
見景樾沉默,容遂以為他是改變主意了,鬆了口氣。
“所以你就彆想了,她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是她的命數。”
“治她,要什麼藥材就買,銀錢我到時候給你。”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容遂這下是真傻眼了。
這是什麼意思?還治啊!
敢情他剛剛說了一堆,他師兄一句都沒聽進去,真有那麼喜歡?就這麼的非卿不可?
容遂還想再掙紮一下,“景懷讓,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些藥也要不少銀子?”
彆人喝藥是為了治病,為了讓身體變強壯,他這位師兄倒好,喝藥是為了反其道而行之,當一個病秧子,降低安王的戒心。
都是藥材,自然也要錢的,甚至那些令他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藥材更難收集些。
景樾眼神清淡,並不說話。
容遂扶額。
他算是知道了,給蔣氏調養這事就沒商量的餘地。
蔣西棠並不知曉景樾和容遂談話的內容,她隻知道當天下午,一碗飄著熱氣的藥被送到了她麵前。
還沒喝呢,那股苦澀的味道就撲鼻而來,熏得蔣西棠夠嗆。
“搞錯了,這是你的藥對吧。”蔣西棠皺眉。
她已經習慣她這位病秧子夫君每天都乾上一碗苦藥了。
“沒弄錯,這是給你的。”景樾迎上蔣西棠溫潤的眼,“容長川給你開了方子,這藥你每隔三日喝一回,對身體有益處。”
蔣西棠有些抗拒,“這聞起來很苦。”
景樾失笑,“如果能放甘草,下次我讓他加一些。”
蔣西棠當然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因此藥雖苦,最後還是捏鼻子喝了。
“有這麼苦嗎?”景樾被她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逗笑。
蔣西棠麻了。
景樾給她拿個塊糖餅,“要不吃塊糖餅?”
蔣西棠搖頭,“我去漱口。”
景樾一頓,把遞出去的糖餅拐了個彎兒,自己吃一口。
***
在宅子裡休息了幾天,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蔣西棠帶著靈芝出門,去的自然是裁衣鋪子。
“少爺來了!”在門口玩耍的柯玲瓏看見蔣西棠了。
而她一喊,店裡的柯英衛忙迎出來,“少爺來了,裡麵快快有請。”
蔣西棠點頭,大步入內。
十來天沒見,柯英衛和之前判若兩人,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的腰背挺直了,朝氣蓬勃如林間肆意生長的竹子。
小女孩給蔣西棠端來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