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蔣叔星盯著蔣西棠,表情比之郡守蔣伯陽要外放許多,雙眼光芒大盛,似激動又似震驚。
蔣西棠:“在下蔣蠻,一介行商罷了。”
“你姓蔣?”蔣叔星的第一反應和蔣順一模一樣,“你家住何處,令慈姓甚名誰?”
蔣西棠長眉微微揚了下,一來就查戶口啊。
但人家郡守弟弟問,總不能不答,於是蔣西棠說:“我乃幽州易京人士,家母姓李。我今日午時才到的西來郡,如若有不懂規矩的地方,請三爺見諒。”
“幽州易京,幽州易京,此處去幽州近百裡,有點遠啊......”蔣叔星喃喃著在蔣西棠麵前踱步,像一座移動的小山,忽而他抬頭,“你說你午時才到的西來郡?”
蔣西棠說是。
蔣叔星又問:“可尋了落腳地方?”
蔣西棠說沒有。
蔣叔星用沙包那麼大的拳頭捶了下自己的掌心,“不若你就在郡守府住下吧。”
蔣西棠忙拒絕,“三爺的好意我先謝過了,但我一粗鄙的商賈,要接觸的人實在多,如何能住貴府裡?”
勸說無果後,蔣叔星乾脆說:“既然你不願,我也不勉強,如今時辰不早了,我帶你去物色房源吧,免得你來了還無落腳之處。”
可不是不早麼,蔣西棠午時才到的西來郡,後來又與李賈商談許久,如今再過大半個時辰就要天黑了。
於是等蔣伯陽回到主廳,卻見主廳隻有一個蔣順,哪裡還有其他人。
“順小子,那位小郎君呢?”蔣伯陽問。
蔣順心裡苦啊,“小郎君剛來西來郡,還未找到住的地方,三爺聽聞後,立馬帶著人出門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當然是被留下捎口信的。
蔣伯陽按了按眉心,“三弟這風風火火的性子,真是幾十年也改不了。你也去吧,看否能遇上他們,若是碰上了,把地址記下。”
蔣順領命下去。
蔣叔星牛高馬大,哪怕在北方也鮮少有他這樣身高的,他就像一支移動的鮮明旗幟,誰也認得他。
尤其是租房子的時候,房牙子一看是蔣三爺親自領來人,也不敢開高價。
最後蔣西棠以一個非常實際的價錢,在稍微偏僻的地方租下了一個很是寬敞的大屋子。作為回報,蔣西棠熱情邀請蔣叔星一同用晚膳,後者爽快答應。
酒樓是蔣西棠選的,要了個包廂,好酒好菜一起上,蔣叔星是個好酒的,幾壺好酒下去後,蔣西棠從他口中套出了不少信息。
原來對方初始時看見她驚訝,後麵又問她母親的名字,是因為他有位幺妹在年幼時走丟了。
老夫人生有三子一女,老大蔣伯陽,老二蔣仲月,老三蔣叔星,還有一位老來得女蔣福寶。
蔣福寶,觀其名字便可知雙親定是異常疼愛她,可惜七歲那年,這位蔣家的嬌嬌走丟了。
當然,蔣叔星說幺妹是走丟的,這點蔣西棠存疑,七歲的孩子已經記事了,不可能不知道家在哪裡。郡守府高門大戶,裡麵有沒有一些不見得人的陰私不好說。
總之,蔣福寶就是丟了,痛失愛女的老夫人鬱鬱而終。
今日蔣叔星看見蔣西棠,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位雌雄莫辨的漂亮小郎君,跟他那位大侄子一樣,都長得很像自己的美人娘。
不,比大侄子更像。
一頓晚膳下來,蔣西棠完全摸清楚蔣叔星的性子了。人很踏實,四肢發達,頭腦......不複雜。
在蔣西棠刻意推進之下,飯局到尾聲時,蔣叔星已經拍了她的肩膀喊她賢弟。
“賢弟,雖你我差些歲數,但我與你十分投緣,以後有什麼事,你儘管上郡守府尋我。”蔣叔星蒲扇大的手掌拍過來。
蔣西棠差點被他拍出內傷,但有了蔣叔星這句話總是好的。
一頓晚膳,主客皆歡。
***
翌日。
蔣西棠讓柯英衛帶著她新擬的合約再去魚市一趟。
合約上麵詳細寫了合作時間,甲方乙方的供求,金額幾何自然也很清楚。合同先給李賈瞧瞧,如果沒問題,就謄抄一份,約時間雙方在場蓋個手印。
這一大早,李賈早就翹首以盼了,他見柯英衛獨自前來,心裡咯噔一下,以為自己昨日的猶豫讓蔣西棠放棄他這個合作商,但等柯英衛從懷裡拿出合同,他轉憂為喜。
他細細看過一遍,所有信息都與昨日談的一致,於是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沒問題,你回去告之小郎君一聲,我今日便可同他按手印。”
柯英衛得了準話,欣然回去。
同一時間,剛在郡守府坐完客的蔣西棠告辭離開,待她帶著靈芝出去以後,蔣伯陽摸了摸一把美髯須,喊來管家。
“浦江,他說他是幽州易京人士,我恰好在幽州有一好友,你明日攜我書信出門一趟去幽州,務必弄清楚蔣蠻家中有何人。”
管家對於郡守府的往日一清二楚,連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