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但這是自娘胎裡帶出來的病症,沒辦法輕易舒緩。”蔣西棠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慢用。”
她就像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子,哪怕跟她同桌的是她夫君上峰的女人,也想撇下對方提前離場。
華玉珠眼裡掠過真切的笑意,也放下了筷子,“我也吃好了,西棠,我同你一起回去吧,順帶瞧瞧你那屋子是否妥善。若是有不妥的地方,也好讓人趕緊處理,免得你們夫妻倆住的不舒心。”
這話熨貼極了,也讓人找不出理由拒絕,蔣西棠隻好答應。
上樓回房那一路,華玉珠拉著蔣西棠說話,“西棠,咱們這些跟著男人在外奔波的女人,身邊如果沒個說話的姐妹,那日子就悶得難過嘍。”
蔣西棠已猜到她後麵想說的,“其他人或許是這般,但我性子悶,嘴巴也笨。我倒是覺得獨自在房裡做女紅挺好的,免得在外失言,給我夫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華玉珠蹙眉,正想說話,卻見蔣西棠掩唇打了個哈欠,而此時房間已至,她隻能止住話題,跟著蔣西棠進去。
在房間裡仔細看了一圈後,縱然確認沒什麼要添置的,她還是對蔣西棠說:“西棠,你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找我,平時閒來無事也可來尋我聊聊天。”
蔣西棠含笑點頭,華玉珠離開了。
蔣西棠倒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倒頭就睡,她坐在書案旁,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玉佩。
從剛剛看來,華玉珠無疑是個長袖善舞的女子,且有安王在身後,她在女眷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走的是夫人外交的路子。
有點麻煩,因為她肯定不會真的時刻待在驛站裡......
“啪嗒。”
蔣西棠手上的羊脂白玉玉佩被她翻了過來,雕刻著“寶”的那一麵朝上,直長的眼睫低垂,目光落在這枚信物上許久。
“啪嗒。”玉佩被翻了過去,寶字被隱在了下方,消失不見。
就憑景樾和安王不太尋常的君臣關係,左思右想後,蔣西棠還是覺得蔣家這張牌不能打出去。
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哪天她那位暗地裡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的夫君東窗事發被清算,她肯定會想辦法跑,但蔣家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畢竟這麼多年的家業都在西來郡呢。
***
傍晚時景樾回來了,沾了一身酒氣回來的,一進屋,那味道就把蔣西棠熏著了。
蔣西棠嫌棄他:“水已讓人給你準備好,你去沐浴吧,一身酒味。”
景樾卻不立馬去,而是走到蔣西棠前往前湊,“很重酒氣麼?其實我並沒吃酒。”
大家都知道他體弱,並不會勸他吃酒。
“快去洗洗。”蔣西棠懶得搭理他。
景樾還想說話,就聽蔣西棠又說,“臭烘烘的。”
景樾摸了摸鼻子,直起身去沐浴了。等他沐浴出來,剛好白芍這時來敲門,“夫人,你的藥熬好了。”
腳步一偏,景樾換了方向去開門,接過藥然後把白芍打發走,“夫人,你該喝藥了。”
蔣西棠放下書,麵無表情。
“藥得按時喝。”景樾變魔術似的變出幾塊糖餅,“我已問過長川,糖餅不會衝了藥性,你喝完藥吃點,壓壓嘴裡的苦味。”
蔣西棠笑他,“你不是一直都寶貝你的糖餅麼?如今倒舍得分我?”
她這位夫君嗜甜,初嘗糖餅時看著僅是驚訝,但後來她發現他竟隔三差五就支使管家去買糖餅,美其名曰為了夫人,但實際糖餅絕大多數都被他吃了。
“夫人這什麼話,區區糖餅罷了,如何舍不得,夫人請用。”他還將盛著糖餅的碟子往蔣西棠那邊推。
蔣西棠:“對了,你和王爺他們去郡守府,可有在那兒發生些什麼特彆的事?”
景樾點了點藥碗,“彆扯開話題,夫人你先喝藥,喝完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蔣西棠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喝了。
景樾:“王爺暗示他想參一腳進香皂的生意裡,但蔣伯陽裝糊塗伴作沒聽懂他的暗示。”
蔣西棠輕嗬,“安王倒是什麼都想。”
“蔣伯陽如果一再拒絕他,王爺心裡竟然是不高興的。”景樾抬手支著腦袋,“俗話說先禮後兵,難保他不會做出些什麼。”
“不會。”這兩個字挺篤定。
景樾長眉微挑,他看著蔣西棠,幽深似古井的眼裡似有月華落入時泛起的光,“何以見得?”
蔣西棠:“我猜你一定會想辦法不會讓他動兵。”
景樾更有興趣了,“這又是為何?”
蔣西棠也看著他,忽然一笑,燈火落於她眼裡,額上朱砂痣嬌豔,多了些平時沒有的頑皮,“你自己猜。”
景樾怔住,啞然失笑。
......
和景樾的滴酒不沾不同,今日榮長策吃了不少酒,回到房間時酒氣衝天。
華玉珠像壓根聞不到那股難聞的酒氣,體貼的迎上前,給榮長策寬衣解腰封,“王爺,妾身已為你備了水,可需妾身伺候你沐浴?”
榮長策隨意揮手。
華玉珠立馬不再多說。
等榮長策沐浴完穿著中衣出來,華玉珠已貼心為房中的茶盞再次換上一輪溫水。
榮長策衣帶沒係緊,中衣敞開,露出一片結實的蜜色胸膛,結實堅韌,蘊藏著強悍爆發力,引得華玉珠的目光幾番往那裡瞧。
榮長策宛若不覺,“今日如何?”
華玉珠走到他身後給他捏肩膀:“各家的夫人已安置好,一切如常。景先生的夫人喜靜,不大愛說話,不過從她房中的裝點來看,她倒是個雅致之人。”
“她身子骨不好,喜靜也不出奇,你平時多去她那裡走動......罷了,剛舟車勞頓,你最近先彆去嘮擾她。”榮長策語氣尋常。
華玉珠動作不停,但卻擰了細眉。
她認識的王爺可不會對女子這樣體貼,但轉而華玉珠又想到,或許因為對方是景先生明媒正娶的夫人,才多了兩份留心。
榮長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盞一飲而儘。兩條雪白的纖臂這時環上男人精壯的腰,置於腹上的手掌緩緩往下,榮長策有些意動,但當他轉身看見麵前女人的臉,目光在她眉心徘徊,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裡不用你伺候,你下去吧。”
華玉珠有些難以置信,她分明看見了男人眼中的欲,“王爺?”
“你去歇息吧。”榮長策已將女人扒開,獨自一人往榻去。
華玉珠咬了咬唇,“王爺安寢,妾身就歇在隔壁,若有需要隨時喊妾身來。”
榮長策不經心的應了。
躺在榻上闔眼休息,榮長策回想的卻是白日裡看見的車內一幕。
額上點著朱砂痣的少女明豔又脆弱,如同被按在爪下的皎白兔子,又似九天之上遇魔而倉皇無措的仙子,讓人直想看她更淒慘些。
今夜的榮長策,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