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暮被他的話羞辱的麵色漲紅。
“我已休了你,輪不到你來降我為妾。”蕭言暮拖著病軀,想要爬起來,卻手腳發軟,連站起來罵回去的力量都沒有,隻慢慢的,從床榻間爬起了身。
韓臨淵摁著她單薄的肩,重重將她推了回去!
蕭言暮跌坐回床榻間,隻覺得渾身的骨頭縫兒都被冷水泡的疼,連一口氣兒都沒喘勻,便聽韓臨淵冷笑道:“女子休男子?天大的笑話!嫁進我韓府,便是我韓府婦,我讓你做妾,你便要做妾!當初我待你如珍似寶,你不懂珍惜,便去做個妾瞧瞧,你便知我當初待你有多好!”
“你不要的妻位,大把的人搶著要,蕭言暮,終有一日,你要悔到跪下來求我!”韓臨淵看著蕭言暮那張倔的死不認輸的臉,氣的轉而大吼道:“來人,去將白桃請過來!我要立她為妻!”
“蕭言暮,日後,她為妻,你為妾,你要一輩子給她行禮磕頭!”
韓臨淵便是要告訴她,他願意,便能捧她做萬人敬仰羨慕的夫人,他不願意,她便會重新跌回她的泥潭裡!
管家嬤嬤說得對!蕭言暮就是被他的寵愛給慣壞了!他便該好好磋磨磋磨蕭言暮,叫她認清楚,他是官,是刑部尚書,官拜四品,她不過一個孤女,拿什麼來與他叫板?
蕭言暮歪靠在床榻上,頭腦昏沉間,隻覺得胸口悶脹,被他的話激的氣血翻湧,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隻捂著胸口,一點點倒下。
她躺靠在床榻間,看著韓臨淵那張完全認不出來的,猙獰的、可怕的臉,有那麼一瞬間,蕭言暮的心裡也是恨的。
她心中隱隱恨自己家境不奉,沒有娘家,也恨自己性子冷淡,以前未曾想著出去爭上一爭,所以現在她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隻能任由韓臨淵磋磨。
夫妻二字,走到最後,竟滿地狼藉,山高路遠,一切全憑良心。
但韓臨淵已經沒有良心了,她也不能再跟韓臨淵走下去了。
此刻,蕭言暮的心裡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這韓府,她斷然不能再留了,否則她會被活生生逼死。
她必須得想個辦法,逃離韓府。
——
而此時,韓臨淵已經怒甩袖子,走出了內間。
珠簾被他甩的左右搖晃,互相撞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韓臨淵的步伐漸漸遠去,徒留蕭言暮一人留在內間。
而外間等待的蕭言謹根本不敢看內間,他怕看到姐姐失望的臉,愧疚,不安,但他又不敢去給姐姐賠禮,遲疑兩個瞬息後,他隻隨著韓臨淵追出去,一路跟在韓臨淵身後,低聲下氣的為蕭言暮求情:“姐夫,你還不知我姐姐嗎,她隻是性子太倔了,不知退讓而已,姐夫且讓她一回,她——”
蕭言謹越說,韓臨淵越惱,最後一甩手,道:“回你的院兒裡待著去,我與你姐姐的事,你休要再摻和。”
蕭言謹也不敢再多說,怕得罪韓臨淵,隻得提心吊膽的回了他的宅院中。
當天晚上,韓臨淵便將外室白桃接了回來。
他不僅接回來,還大張旗鼓的將人迎進來,告知所有人,從今天起,白桃才是韓府的夫人,蕭言暮,已經被貶成妾室了,且,白桃夫人已有了身孕,待到日後,白桃誕下子嗣,便該是韓府嫡長子。
而蕭言暮?
似是已成了昨日黃花,被韓臨淵丟到腦後去了。
兩日後,韓府將辦一場婚宴,廣邀朝中好友,慶賀白桃入府。
——
白桃當晚進門時,整個韓府都因此而震動了。
他們都知道,當初韓臨淵與蕭言暮是有多恩愛,韓臨淵娶蕭言暮進門時,蕭言暮又是多麼的風光,沒想到短短兩年,蕭言暮居然就被新人擠下去了。
那天晚上,一群丫鬟們跪在地上,瞧見新主子進門的時候,一雙雙眼都忍不住往新主子的身上飛,想要瞧瞧這新主子到底是有多貌美,竟能將蕭言暮逼到這種地步來。
但他們瞧見的新主子卻並不是什麼明豔逼人的美人兒。
白桃瞧著隻是一個溫婉乖巧的姑娘,穿著淺粉半舊的褂子,一張圓臉溫軟嬌嫩,跟在韓臨淵身旁,一副離不開韓臨淵的柔弱模樣。
竟瞧不出,這新夫人是個如菟絲花一般的人。
這樣的人,又是如何能引得大爺動心的呢?
那群丫鬟們自然想不通,卻也沒一個敢表露出來一點,隻低著頭,安靜的侍奉新主子。
這位新主子入住了個新院子,因白桃不喜梅花,而喜金菊,韓臨淵便叫人將白桃院子裡的梅花全都拔了,又連夜命人出去買金菊種上。
韓臨淵還親自給新院子提名為“金菊院”。
這寒冬臘月,金菊可不好買,要找專門的養花人花大價錢去購置,但韓臨淵一點都不在意,打手一揮,下麵的人就得去跑斷腿。
見韓臨淵對白桃如此盛寵,不少丫鬟們都動了心思,想要往金菊院去伺候,就連管家嬤嬤都特意來這金菊院裡走了一趟,想要與這新來的白夫人親近親近。
管家嬤嬤來之前,便聽說了這白桃的“盛寵”,心裡還嘀咕,會不會是個如蕭言暮一般不知好歹的人,但她一進了院門,那白桃便親自應出來接她,一臉尊敬的與她道:“妾身白桃,見過奶嬤嬤。”
奶嬤嬤,是一種常稱,管家嬤嬤以前奶過韓臨淵,算起來,韓臨淵便該叫她奶嬤嬤,隻是平時不這般喚而已。
瞧見白桃這麼喚她,管家嬤嬤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兒,麵上反倒矜著,隻笑盈盈道:“老奴不過一奴才,哪裡當得起夫人這般喚?”
白桃瑩潤的圓麵上帶起一絲笑,隻輕柔道:“您是夫君的奶嬤嬤,有什麼當不起的?日後妾身在府內,還勞您多指點。”
管家嬤嬤見白桃這幅伏低做小的姿態,隻覺得心裡頭一陣暢快。
這才對嘛!這才是一個女子嫁進來後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