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衣進屋將水盆放下,擰了巾子朝床榻走過去,“世子爺?您醒著嗎?”
床上的人動了動,因為架起一條腿,厚實的錦被扯得像一麵旗。蓮衣走過去,將巾子抖了抖,這才看清架子床內躺著的人,明明腳被高高架起,卻還是一臉無甚大礙的模樣,薄唇緊閉,抱著胳膊閉目養神。
蓮衣小聲叫他。慕容澄皺了皺眉,沒睜眼,“怎麼是你,平安呢?”
“平安去休息了,我叫他去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不管今天她自己能不能脫險,都要好好感謝慕容澄的救命之恩,蓮衣咧嘴一笑,“世子爺好神武,今天要不是世子爺出手相救,我的命可就沒了。”
這話有些受用,慕容澄按捺想要翹起嘴角,掀起一點眼皮瞧她,丹鳳眼斜乜著,頗有種睥睨之感。
蓮衣笑盈盈的,“我聽平安說您的腿傷得重,要臥床靜養好些日子,不能下地,我照顧過臥床的病人,您放心,有什麼就支使我去做,我什麼都會做,不會的也去學,我學東西很快!”
慕容澄狐疑問:“康平宮裡誰病過?我母妃?”
蓮衣答:“不是不是,是婢子家裡人,揚州的親人。”
慕容澄又清清嗓子,有些彆扭,“你說你什麼都會做,是什麼意思?”
蓮衣一愣,“就是您吩咐什麼我做什麼。”
瞧她這呆頭呆腦的樣,料她沒有彆的言外之意,不是那等浮浪輕飄的女子,慕容澄動彈不得,笨重地挪了挪,閉上眼,“你是我宮裡的婢女,不就本該如此嗎?”
蓮衣一想也是,低頭看看手上的巾子,“那婢子這就伺候您擦洗。”
慕容澄警覺地睜眼,語調冷硬,“誰要你擦洗?用不著你,去換平安進來。”
這就談崩了,半點加薪的機會都不給她。不過她也是真的心存感激,回來的路上她在馬車裡整個人都虛脫了,說不出話,眼睛都沒有光彩,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直麵生死,為了一兩銀子差點沒把命搭進去。
蓮衣還想再爭取一下,“他去睡了,今晚我在寢殿守夜,您要喝水就——”
“我夜裡不喝水。”慕容澄一口回絕。
她想得倒美,守夜?那不就是睡在他寢殿外的塌上?可惜他已經洞察了她肖想自己的歪心思,怎可能叫她得逞。哼。
慕容澄知道如何拿捏她的命脈,一把拉過床幔,“出去,我數三個數,否則扣你月例。一…”
“婢子告退!”
*
為著世子哥哥蒐狩受傷的事,慕容明月回去後一晚上沒睡好,滕雲躺在邊上連帶著醒了一夜,翌日清早就到蜀王府來探望。
慕容澄剛醒,瞧著沒什麼精神,哈欠連天。
慕容明月淚眼汪汪趴在床沿,“世子哥哥,我昨晚上一夜沒睡好,擔心你的傷勢,醫官是怎麼說的?可有大礙?”
慕容澄不甚在意道:“區區腿傷,過幾日就能下地了。”
慕容明月道:“要不是為了給我打紅狐狸,世子哥哥也不會把自己傷成這樣。南郡山裡怎麼會有老虎?真是聞所未聞。”
滕雲行動力強,早就調查清楚,在旁道:“世子爺,我後來命人查看了周遭環境,猜想那老虎是追逐猛氏獸而來,大約因為今年寒得早,山脈深處許多獵物都藏匿洞穴,南郡山地勢低,較為溫暖,老虎也出山捕食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