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臨淄是會稽郡的府城……(2 / 2)

學曆史時也曾學到過,古代是有宵禁這一製度的,那時候她隻覺得古人夜深了便睡,晚間並沒有其他的活動。

直到自己身處其中才知道,宵禁也並不是天一暗便開始了的,而是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點敲響晨鐘後就開禁通行。

婦人心中好奇,卻隻是笑了笑,並未應下,褚先生一襲人騎了一整日的馬,肯定是是很辛苦的,還是多休息才好。

案桌上的茶水煙霧嫋嫋,褚峻眸光落在婦人身上,指尖撫著盞壁,歎道,“坊市夜街,最是熱鬨,我也許久未曾去過了。”

黑夜裡的璀璨的火樹銀花,人流如織喧鬨的街頭雜耍,多種多樣稀奇的雜貨吃食……褚峻言語風趣,輕易就將曾在盛京見過的夜市景象勾勒了出來,引人入勝。

婦人聽著有些入迷,眸光認真輕緩,握著茶盞的指尖不由鬆開,淺碧的袖擺鋪開落於案上,垂著的皓腕纖細羸弱。

“……猶記我第一次抵達盛京時,更是看呆了眼,若非身側有同友好意提醒,還險些出了洋相。”褚峻笑了笑,眸色幽暗。

阮秋韻有些意猶未儘,聞言不由生出疑惑,“褚先生既是盛京人士,為何……”

“褚某祖籍冀州邊陲,也是僥幸家中發跡後才遷到了盛京。”褚峻麵不改色道。

美貌婦人若有所思般頷首,眸色輕柔如拂柳春風,神色也一如既往地溫柔和緩,對於褚先生話裡的冀州,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神色。

褚峻眼眸微眯,“冀州居北地,常有外族侵擾,民風也頗為彪悍,少有商戶停留,因此較之大周其他地方,就顯得有些荒涼了。

他微微一笑,“所以初見盛京繁華景象時,褚某不免有些失態,也徒惹了不少笑話。”

先生語氣溫和,娓娓道來,話裡卻是流露著自嘲和黯然。

阮秋韻神色怔住,視線落在對麵的褚先生身上,腦海裡卻是莫名想起以前班級上的一些學生。

跟隨著農民工的父母從農村轉學到大城市,黝黑的皮膚,帶著濃濃口音的普通話,和彆的同學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舉止。即便沒有做錯什麼,也總會受到一些明裡暗裡的抵觸和排斥。

雖然有些不恰當,但是在阮秋韻看來,褚先生當初的境遇也和那些轉學過來的孩子有著異曲同工的地方。

處於遠離政治中心的邊塞地界,又與被古人視為蠻夷的外族接壤,即便是最後憑借著能力發跡了,可這一路走來所受到的排擠和譏笑,想必是隻多不少。

在班上的時候,阮秋韻安撫過不少境遇相似的孩子,可此時麵對同是成年人的褚先生,卻是有些嘴拙了。

她想了片刻,還是道,“褚先生出身冀州,如今卻還是能靠著自身本領發跡,舉家遷到盛京,能力定是不凡。旁人閒言不過是庸人自語,褚先生很是不必介懷。”

婦人柳眉微蹙,纖細白皙的脖頸微垂,柔和的眸光星星點點,燭火下的神色溫和認真,紅唇輕抿,語調和緩。

這是在安慰他呢。

褚峻看著桌案對麵的婦人,明明映著燭火,眸色卻是一點點地沉下去,而後緩緩勾起一抹笑,氳著笑,“夫人說得在理。”

喜歡自語的庸人,隻當作野草斬殺即可,他自是不會介懷的。

不過能借由這些瑣碎之事得到夫人的一句輕聲軟語的安慰,倒也不枉那些野草來這此間一遭。

盤腿坐著的林軒望天望地,明明還燒著炭火,可手裡的毛竹扇卻還是風騷地搖啊搖,心裡卻是默默學習著,盤算著屆時回到盛京時,也可以同那些個女郎胡說八道一下自己糟糕的身世。

夜也有些深了,婦人從軟墊上起身,向著兩位先生道了晚安,便在宅院奴仆的引路下,回了院子。

前頭的兩位奴仆提著燭火,將路照地光亮清晰,身側的青衣小婢撐著油紙傘,婦人鬥篷下淺碧的裙擺隨著步伐輕搖晃動,緩緩離開了燭火籠罩的範圍。

炭爐上的水壺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煙霧氤氳繚繞,窗外漆黑一片,隻在燭火灑下的光亮下,才依稀可見洋洋飄灑的霜雪。

褚峻身著灰袍坐於案前,身側被燭火投下一抹長影,自己身前有一杯盞,手裡卻還把玩著一個碧色的茶盞。

茶盞清透,在燭火下映著柔光,林樟從外頭進屋,視線在主子對麵空無一物的桌案上停留一瞬,眼瞼很快又垂下。

“主子,會稽郡郡守遞上拜帖。”

織繡著金絲的拜帖,映著燭火生輝,看起來著華貴異常。拜帖先行,客人後至,這都是世家大族恪守的規矩,後來也逐漸成了官場上的規矩。

世家大族,總是這麼多條條框框的規矩的。

褚峻笑了笑,接過拜帖隨意擱在桌案上,又將手裡的杯盞放下,緩緩朝杯裡倒上熱茶,再緩緩將杯盞轉過一個方向,舉杯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