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魔 若成仙便無師尊相伴,那玉瑤化魔……(1 / 2)

雲生臉色微慍,無視玉瑤可憐巴巴的眼神將她推開,“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修行者務要把持心性,明醒自身,方能窺仙見途。重來一世,一些如煙似雲的障霧也撥雲見日,看清了不少東西——

她自詡對玉瑤千般寵愛,卻連徒弟何時墜入魔道都絲毫未察,是師之過。玉瑤心性不定,歹念既生,可即便如此,雲生也無法理所當然地將一切過錯都推及徒弟。

雲生想起師尊上晨課時曾講:“璞玉渾然,假以匠人能工,可演千造萬化之形。”

彼時雲生年紀太輕,昏沉欲睡中挨了師尊一記暴栗,“小雲兒,你可聽懂?”

“懂了懂了……”小雲生隻好捂頭,連連作答。

師尊,弟子朽木。

“師尊——”玉瑤慣來撒嬌,她怎不知雲生最是心軟,彆說戒律懲罰,自她拜入雲生門下,連責罵都未曾挨過。她的好師尊,比那些個情竇初開的外門師弟都好拿捏。

“自始祖大開天門,引靈氣至此世間,多少大能養性化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不明此理,又何談念頭通達,固牢心關?”

許是從未聽過雲生責教,玉瑤竟呆愣原地,久久未言,自遊曆歸來,她總覺得雲生變了,卻又不明白變在何處。

“罰你閉關三月,抄撰《凝神心律》,小懲大戒,你須謹記。”

雲生抬手,也送了玉瑤一記暴栗,正如當年師尊對她那般。她一手帶大的徒弟,若說感情,也早在聚魂奪神的百千年間散作煙塵,可雲生不得不認,這一切,也有她親手釀下的苦果。

因緣際會,是非曲直,師尊,這一次,小雲兒做得對嗎?

“瑤兒知道了。”玉瑤的頭低低的,秀發垂掩,眉目不辨,似是不敢看雲生,卻轉頭向院子裡跑。

雲生當玉瑤在耍性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歸正玉瑤的心性,自然也不急於一時。

誰知玉瑤揣著什麼,紅著臉兒,急匆匆過來,將懷中之物雙手遞到雲生跟前,雲生定睛一看,是一個木製精巧的食盒,蓋上琢刻的“王”字端莊蒼勁,華麗的紋花周身盤攏,透露出一股斐然。

“在靜安城時,唯有這王記的芙蓉玉團,師尊吃了兩塊,瑤兒猜師尊喜歡,便在回來時自作主張……”

雲生一怔,隻兀地接過,“待你明靜心神後,便來尋我。”

貓兒捉著雲生的裙角,看樣子是要和她一起走。

這隻小貓,現在倒知道是誰把她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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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禁製微微發光,斥出的靈氣化而為牆,許落墨隻顧著雲生,見她坦步而入,自己便跟了去,全然忘記阻隔的存在。

“喵~!”(放我進去!)

許落墨甩了甩發汗的肉墊,兩隻爪子扒在禁製上,整隻小貓幾乎都要站起來,才發現雲生笑眯眯地在屏障那頭,將食盒放在院內的八角玉石桌上,青蔥手指撚起一塊軟糯清透的糕點,竟分不出哪個更盈潤……

“喵喵喵!!!!”

雲生才莞爾偏頭,幾乎立正的小貓利爪彈出,在禁製上不停地抓撓,許落墨微不足道的進攻甚至不能在陣法上激蕩起一絲漣漪。

她本想晾著落墨,卻驀地瞧見小貓胸口如荊刺棘的白色,是在貓苑時弄的,一片燙起的水泡消腫之後,皺起斑駁錯雜的痕跡,連絨毛都不再生長,可她記得那天把金瘡藥給了玉瑤,若是塗上,絕不會留下如此累亂。

那日少女的眼神如同一塊烙紅的燙鐵,拓得雲生腦海一顫。

她朝許落墨一點,貓兒頓時沒了倚靠,啪地一下倒進院子裡,許落墨一時間有些發懵,知道是雲生放她進來,便在禁製那處予進予出,貓須子都溜到天上,耀武揚威、大搖大擺地得瑟。

雲生想把許落墨抱起來,貓兒卻是出她意料地不理,猛然蹬地間揚起一小片草莖飛塵,撞得食盒一滑,蕩悠悠探出桌邊半身,搖搖欲墜,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完全不似之前的笨拙,讓雲生吃了一驚。

許落墨一擊未成,便小爪一伸,咣當!

一整盒芙蓉玉團就那麼毀在地上。

許落墨秉持著一個方針,凡是玉瑤送來的東西,絕對不給雲生吃一口,原書中並未提及玉瑤究竟是如何給雲生種下蠱毒的,以防萬一她隻好采取下下策——全防。

“統統,這玩意有毒沒啊?”許落墨想從係統那探探口風。

沒有回音,看來她那個不太負責的係統又偷跑出去約會了。

無論如何,先把這些團子處決了再說,許落墨啪唧著小腳,把那些掉在地上的玉團踩得稀爛,而這一切在雲生眼裡,都是小貓的醋意——

一段時間的相處,雲生早已看出,相較於她這個主人,落墨無疑是更喜歡玉瑤的,隻是沒想到這小貓酸勁兒如此,竟連玉瑤送的食物都不讓她碰。

頓時讓她生了些挑逗的心思,把手裡僅存的一塊糕點朝許落墨亮了亮。

小貓琥珀色的瞳孔裡充滿了震驚,隨後便如一道玄色的風朝她襲來,為了能離糕點更進一步,小貓連爪子都彈了出來。

雲生見那不算尖的爪子,有些惱,頓時失了興致,便將糕點朝落墨甩了過去,砸得許落墨貓貓犯懵,甜膩的口感觸及舌尖,讓她下意識吞了一口。

甜的,許落墨早就注意到雲生對甜食情有獨鐘,在靜安城時,消解時買的點心大多都進了她的嘴裡,唯獨一些帶甜味的,雲生總是多咬幾口。

許落墨朝討表揚般地豎尾巴。

雲生把那食盒子擺好,便兀地回屋去了,連半分眼神都沒賞予賣力的貓兒。

許落墨不明白為什麼雲生忽然就不高興了,氣餒地跟上。

咚!竹屋的禁製閃出藍色的光芒,如幻如滅地波動,像在回敬許落墨。

許落墨:討厭一些沒有分寸感的禁製。

看來雲生的意思,是允許她在院子裡活動,卻不許她進屋了。

許落墨越來越摸不透雲生的性子,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她有些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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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