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暖螢飛,碧落林海。
靈犀宗的花草樹木皆由靈脈供養,故而生得極盛,隻是其餘三峰的長老都落了大陣,使其免於四季更迭,終年如春,唯有雲生不作此番,道法自然,她無意擾亂。
這段時間一直許落墨未曾閒著,不但和係統學習了走獸的修煉之法,還將腦海裡七零八落的劇情整理一番,才恍然大悟——
真武會!
算得上是劇情發展的關鍵節點,真武會上,長老們察覺有魔氣蹤跡,各大宗門人心惶惶,竭力排查卻是無果,現在想來,那魔氣源頭除了玉瑤,還能是誰?!
可如今的玉瑤靈氣盎然,哪有半點入魔的跡象?
那便隻剩一種可能,從現在到真武會召開,一定有什麼書中未提及的事情,讓玉瑤墮魔,許落墨多次去玉瑤閉關的石洞探查,卻也毫無發現。
究竟是什麼呢?
書中交代不足,係統更是一問三不知,還告誡她彆動小心思,潑了十足的冷水。
夜風搖搖,暖冷自知。
沒有玉瑤的出現,許落墨抓住一切機會和雲生貼貼,甚至雲生去宗門學堂講課,她都要像模像樣地趴在第一排的木桌上,哪個弟子私語搗亂,抑或是神遊太虛,都會被小黑貓一巴掌扇醒,“黑霸王”的名號已然在弟子間傳開。
不過,隻要在講課前喂“黑霸王”一些仙豆靈丹、肉食糕點,她便會在課堂上網開一麵,對一些小動作熟視無睹。
經過三個月堅持不懈的努力,雲生終於對她放開了屋內的禁製,還每天給她帶些飯食,再不用去小水溝捉魚,好不快活,雲生對她的態度好轉,讓許落墨愈發膽大,她還曾試圖爬上雲生的閨床……
被雲生踹出屋外,一宿沒讓她再進屋。
雲生也發現自己的小貓竟有聚氣之象,已然步入仙途,玉瑤閉關這三月來,小貓愈發地黏她,大有寸步不離的勢頭,讓她一時間搞不清落墨的心思,到底是有奶便是娘,還是……
——————
思過崖。
玉瑤雙眸緊閉,如雲的鬢發浸滿了汗水。
先前雲生罕見地責教她的確聽進心裡,閉關三月,金丹初期的修為隱有鬆動,可當她著手突破之時,竟遇見了隻有大境界晉升才會碰到的心魔劫。
“師徒之間,怎敢不倫!”
……
“而今兩斷,再無情分。”
……
詞字刀劍,句句誅心,白衣的雲生長袖如綾,甩向暗無星光的天空,最後緩緩落到玉瑤麵前,像一條通往彼此的坦路,卻是那般遙不可及。
玉瑤正想朝雲生過去,卻聽得一聲袖斷之音。
當年雲生的師尊於鏡懸山突破不成,一代劍宗就此隕落,雲生悲痛欲絕,將劍立於巔頂為師尊作碑,此生不再用劍。
這些玉瑤都知道。
而今,雲生卻手執長劍,將那衣袖斬斷——
“玉瑤,我今日執劍,便是請你師祖在上,為你我師徒恩義終絕!”
“師尊……不要……”
兩行紅淚從玉瑤緊閉的眸中滴落,似是鬼神畫筆,朱血點墨。
場景驟變,赤紫的天空肅殺蕭瑟,一朵暗陽紅得發黑。
“聖女大婚,吉時——親迎——!”
大紅狀元服金紋閃閃,刺得玉瑤眼暈,不知這是何處……
“瑤兒……”雲生鸝嗓作鉤,玉瑤是那池中的魚。
雲生身著真紅大袖衣,鳳冠霞帔珠石寶光,白金絲、黃金絲,圈圈纏繡如情悱惻……
“是這合巹酒太苦,瑤兒不願飲嗎?”雲生一手拿著隻落花紅玉盞,一手摟著呆愣愣的玉瑤,糯在她耳邊閨怨,“難道,瑤兒是不願與師尊飲?”
玉瑤抬手去拿另一隻杯,可麵前的人兒卻四散塵煙,“師尊——”
恍惚見一隻玄貓,金瞳如淵,觀心入神。
萬象歸空,嗔癡毋妄。
玉瑤緩緩睜眼,瞳孔赤紅,妖冶如狐,卻在眨眼間恢複如初,境界也邁入金丹中期。
“若成仙便無師尊相伴,那玉瑤化魔,又當如何?”
——————
魔域,一老者盤坐於嶙峋骨山,仿若一尊殘破的雕像,正是修夢化魔的四魔君之末,魘裟。
忽然,他嘴角撕扯,吐出一大口鮮血,入夢之法,須以壽元作償。
魘裟從骨堆上狼狽不堪地滾下,朝靈犀宗的方向,虔誠而狠絕地叩拜,即便額心已然露出一絲白骨,也毫不遲滯,嘶啞的嗓子如鴉鳴吼——
“老朽魘裟,恭迎聖女!”
隻待聖女堪破情劫,身化成魔!
許落墨正嚼著雲生帶回來的靈食,沒來由地一陣心悸,她抬頭望向無星的深空,似乎有什麼脫離了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