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師兄,你去唄,說不定玉瑤是個紙老虎呢……”
靈犀宗主峰名琢玉,峰中弟子皆隨宗主朝月修習劍意,極為特殊的是,放眼修真界,隻有靈犀宗琢玉峰招收不通靈氣的俗家弟子上山。
不似決明峰,峰中弟子大多水木靈根,著青衣碧袍,醫者懸壺;亦不似翳仙峰,高山流水,著寒梅玄衫,不羨仙師,隻與琴笛,歲歲年年;更不似清越峰,隻玉瑤一人,如今再添一隻貓兒——
這些天生絕靈,不得緣法的弟子們,皆是俗家中的用劍好手,朝月隨性,並不要求峰中弟子統一服飾,故在場弟子,隻有琢玉峰的區域不甚整齊,反倒添一抹變化的亮色。
而剛剛被自家師弟鼓動的柳驚風,正是琢玉峰三師兄,在弟子中有些人氣。
擂台攻守,如鳴鼓振軍,一鼓作氣,二三衰竭。若首場便與玉瑤相爭,輸贏不論,怕是都無力再戰。
台上的朝月眉眼一凝,言語間靈氣乘風,教台下的弟子們聽了個真切:
“不曾想我靈犀宗弟子竟被一隻貓兒唬住,倒是教白玉仙子看了笑話……”
朝月朝蘇白玉擠眉弄眼,示意她配合——
蘇白玉哪能料到自己還有這一出戲,冷豔的臉上產生一絲難言的皸裂,蹦豆般往外擠:“哈,哈,哈,哈。”
乾癟得仿佛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朝月:……傻女人果然腦子不好,難道以為自己在給她講笑話不成?!
可這一串出人意料的假笑,確聽如薄涼的諷刺。
身後的一眾弟子目光熱切,令柳驚風如芒刺背,他本就自視甚高,在琢玉峰不但被兩位師兄死壓一頭,更不滿仗著身份從不隨內門修行的玉瑤,一激之下龍驤虎步,靈氣運於腳下,電光如閃,落台驚雷——
“琢玉峰,柳驚風。”
見這一幕,本來就毫無戰意的許落墨更是瑟縮,一個金丹中期,一個金丹初期,她一隻煉氣喵喵能做什麼呢?
雲生喝了聲開始,便退至場外,白袖揮間便為擂台籠上一層靈氣,隔絕內外,視界無阻。
柳驚風弓身架勢,一瞬不瞬死盯著玉瑤,握劍的手青筋畢露,周身氣息也步步高攀,心、氣、神逐漸合一,劍勢驚天。
而玉瑤卻未將法器祭出,視線甚至不在柳驚風身上停留,而是扭頭與許落墨四目相對。
許落墨早縮到擂台邊緣,凝氣於眼,果不其然,玉瑤額心的血芒仍在,甚至比數日前壯大不少,處處透露著詭異。
若是在玉瑤戰鬥中觀察,許能撩開一層迷雲,許落墨又專注幾分,卻接到玉瑤怔如靜淵的眼神,悲喜莫辨,卻給許落墨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仿佛整隻貓被看透了一般,許落墨不由得驚慌,卻無處遁逃。
玉瑤似乎看見一個人影,與自己竟有八九分相像,卻又不是自己。
柳驚風見玉瑤連眼神都不奢他一個,反而盯著貓兒神思,頓時沉不住氣,一招大開大合的橫斷陰陽朝玉瑤襲來,“清越峰首徒,莫非隻會故弄玄虛?”
玉瑤眼中的女子提著衣角,翩然舞動,玄黑的裙擺盛放如花,一顰一笑尤入心神,令她著魔般跟隨幻象的步伐,輕盈地轉身。
劍若遊龍,就即將觸到玉瑤的一瞬間被轉身躲過,附裹的雷靈氣劈啪作響,在白衣上留下一個焦黑的灼痕。
柳驚風沒想到玉瑤僅憑意識便躲過他的劍招,不死心地劍花如雨,朝玉瑤傾覆過去。
玉瑤隻覺得渾身的靈氣都活躍起來,異常躁動,一種奇異的情感將她裹挾——
興奮、玩味?
每一寸肌膚都呼喊著,叫囂著,玉瑤五感貫通,說不出的暢快,卻不祭出所擅長鞭,而是以近乎舞步的姿態將柳驚風的進攻儘數躲過,推掌化拳,一擊詭譎,實實打在柳驚風的左臉。
許落墨壓抑不住眼底的驚駭,玉瑤額心縈繞的紅絲竟如墜墨一般,逐漸染黑……
“哇——”台下弟子紛紛驚呼,實力極強的柳驚風對上玉瑤,眾人本想是一場勢均力敵的精彩好戲,沒想到如鼠遇貓,近乎單方麵的戲耍。
“你!”柳驚風的臉高高腫起,何能忍受此等羞辱,他雙目赤紅,在弟子們的指指點點下,怒火達到頂峰。
雲生皺眉,她怎會看不出玉瑤的蹊蹺,所使步法非靈犀宗所傳,拳掌功夫竟連她都看不出流派,似在胡亂出手,實則招招入魂。
柳驚風劍指命門化雷禦電,狠辣果決,殺念既起,便容不得半分猶豫。
玉瑤見他如此,不慌反笑,甚至還故意露出破綻,讓柳驚風刺傷自己。
許落墨儘量遠離兩人,卻將玉瑤的瘋狂儘收眼底,病嬌女主這是提前暴露本性了不成?
“宿主,阻止女主。”
許落墨如聽天書,貓臉上全是震驚,“統統你是不是嫌我命長?”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算盤,女主提前入魔,你好救你的雲生是吧?”之前係統由著許落墨亂來,是因為她有的是底牌,而現變故突生,此時的女主,已有入魔之兆了。
被係統說中了心思,許落墨充耳不聞,趴著裝死。
下一瞬,一股巨力將她掀起,疼得她五臟翻湧,朝擂台中心的二人飛去。
狗係統你玩真的?!
雲生眼皮一跳,剛想出手,卻見小貓遊魚般周旋在二人之間,竟顯得遊刃有餘。
回想起這段時間的貓兒幾乎不在她院子裡逗留,也不跟玉瑤亂跑,而是時常在清越峰靈氣最鬱之處徘徊,似是沒少修行。
柳驚風早已不顧什麼貓,羞憤中露了破綻,一劍不成卻收不住招,向前突刺過去。
早就跳到他身後的玉瑤當然不會放過,一拳襲向柳驚風流汗的頸間,呼嘯的拳風令柳驚風脖子上的汗毛根根豎起,這一拳落下,必能讓他斷頸魂飛。
許是死亡的預感讓柳驚風爆發出一瞬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