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願 心有不誠之人,是會遭到反噬的。……(2 / 2)

雲生對上那般炙如烈火的瞳孔,逃也似地垂頭,她接不住,更受不了貓兒的眼神透過她,卻在看另一個人——

玉瑤。

雲生又拿了一支筆,不知是不是巧合,竟也沒在這祈求姻緣的江燈下寫什麼情誼,前世的對白在她腦海中回蕩:“落墨和瑤瑤,還望師尊成全呐!”

甜膩的聲音與今生的貓兒不大相同,卻也灼得雲生心疼,若今後她與玉瑤對上,這貓兒……

雲生忽然不太希望那一天到來,筆尖輕顫,一行娟秀的行書躍然紙上——

“願我的徒弟,莫要墜入魔道。”

不甘和苦痛穿心入神,雲生已將筆收了回去,提著江燈,欺瞞般地想著:

若今生,玉瑤向善,不來犯她,那她成全……

又何妨?

後來百年過隙,雲生才恍然悟到:那日貓兒沒有騙她,在江燈上寄托夙願,心有不誠之人,是會遭到反噬的,她心不誠,便迎來了神的劫數——

她的徒弟墮了魔。

她的貓兒也丟下她,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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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落墨並未提著江燈,而是將一整個紅彤彤抱在懷裡,遮著掩著,生怕雲生看了去。

“不許看啊,這可是我最大的心願,看了就不靈了。”

“許姑娘不必如此,我答應你不看便是。”

江燈照著溫熱的暖光,可雲生背影清瘦,即便提著燈,也生出幾許蕭瑟落寞,最大的心願嗎?最大的心願,便是和心愛之人在一起,她的貓兒又有什麼錯呢?

亭子外還下著雨,怕不是江燈一放出去就被熄滅了。

“再等等,再等等吧!”許落墨坐在亭邊,瑩白如藕的胳膊在亭外晃啊晃,感受著雨勢的大小。

“怎麼還不停啊……”許落墨耷拉著腦袋抱怨,身體卻誠實得很,一動不動,一副跟這破雨不死不休的架勢。

這憊懶又幽怨的小眼神,與貓兒被人奪食兒的神態如出一轍,令雲生忍俊了一瞬,心裡釋然般輕歎一聲——

靈氣輕繞,在兩人的江燈上蓋了層薄薄的屏障。

“哇!雲姑娘修為通天!”

許落墨嘴上奉承,卻小心翼翼地抱著江燈,老烏龜般一絲一絲往外挪,把江燈蹭出亭外一個小角角。

雨滴就要打濕江燈,卻咚地一聲被彈開了去,濺得四分五裂。

許落墨還不放心,拗著一副未見過世麵的好奇,“雲姑娘,你這術法甚是奇特,想必以雲姑娘的修為,定能……”

“雨勢已小,最多下到天明,我這靈氣,最少留形五日。”

雲生哪能不知道許落墨在想什麼,貓兒哪是好奇她這術法,分明是怕在雨停前失效,熄了她的江燈罷。

“嘿嘿,雲姑娘厲害!我果然沒看錯你!”

許落墨得意忘形,馬屁一個接著一個,卻不知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許姑娘看錯我?”

“啊,啊?我看雲姑娘有仙子之姿,定能飛升上界,飛升上界……”

雖然略顯尷尬,但雲生也沒有追問,算是承了這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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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微涼,心卻熱忱。

許落墨和雲生來到典儀開始的岸邊,綠茵染雨,散發著泥土和草的清氣,雖顯蒼涼,卻令人心曠神怡,那些山盟海誓的甜言蜜語,有情人相濡以沫的痕跡,似乎被一場雨衝刷乾淨了。

許落墨跪在岸邊,任由瑟瑟的江水撲上白裙,慢慢地把江燈放在水麵上,如嗬護一個嬰兒那般謹慎、溫柔……

她雙手合十,眼眸輕闔,無言地祈求後,抬手一推。

她的願望在江麵上飄零如荷,幾度浮沉,終是懷著一點微光,往黑暗中去了。

雲生倒不如此,運起靈氣一托,便將江燈打著旋兒送了出去。

即便她的江燈已經消失在視野中,許落墨仍踮著腳兒眺望,雲生靜靜地等,大半的紅傘都傾在貓兒這邊。

此時,江中卻閃過一道刺眼的白芒,仿佛水中有什麼折光的物件兒一般,下麵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馱著那物,在幾近漆黑的夜中顯得尤為詭異。

飄到近處,許落墨才發覺……

“雲、雲生……”許落墨猛地拽緊雲生的衣袖,肉眼可見地抖落連連,雲生下意識地,如安慰懷中的貓兒那樣,揉了揉許落墨稚嫩的發頂。

“那……是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