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傀 雲兒,好久不見。(2 / 2)

親和的靈氣裹著冰花,飛向星空,最終迸發出一陣如散的晶瑩,在粼粼的月光下絢爛無比,卻在彌留之際歸化於形。

那女子青衫長身,言笑嫣然。這般的玉立然然,是如何被一步一步,折磨到那不人不鬼的境地,許落墨不敢想。

“小女簡寒,謝過仙子,歸魂之恩,來世再報……”

雲生懷著心疼和敬畏,朝歲寒回了一禮。

“仙子,那魔窟所在……”簡寒的神魂話至中途,便痛苦地捂著頭,再說不出半字,頃刻間化為汙穢,在空中爆開。

平潤的指尖陷入掌心,前世今生,那群魔族倒是一如既往的殘忍,竟在他人神魂上刻下禁製,雲生氣極之時,卻恍惚注意到有一點汙濁衝向遠方,直至不能再進,才灰飛煙滅。

雲生了然,簡寒的最後一縷孤魂,一番執念,以仇恨為引,為她指路。

製作血傀的魔族,極可能是她前世被害的幫凶,無論是為天下蒼生,還是為己為人,雲生都願放過這個線索。

“許姑娘,我們就此彆過。”

雲生當然不可能帶著貓兒以身犯險。

“雲生,這時候你想把我甩了?!”

許落墨盤算著劇情走到哪了,卻是一頭霧水,可她知道,這臨仙城有了魔族的蹤跡,就昭示著病嬌女主黑化的第一步要開始了。

鬼鬼祟祟試探兩聲,那隻總攔著她辦事兒的係統仍無應答。若能先人一步將玉瑤入魔的可能掐滅,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許姑娘不必逞強,以你的修為,隻會令我分神罷了。”

雲生知道貓兒的性子,如不讓她心服口服,是一定會偷偷跟去的,便隻好將話說重了些。

眼見貓兒閃亮的眸子一暗,臉上又生出幾分委屈落寞,雲生隻在心裡輕歎。

“可……”可若她不在,又怎能引導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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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爭論不休,那二位便都彆走了。”一聲冷喝從月空傳來,未見其人,卻已能在那詞字語氣中感受到萬般媚意。

黑色的發淩亂地散在身後,桃花眼角綴著一抹猩紅,抬眼間便透著一股瘋魔,金赤的衣裙如浸朱血,腰間還掛著一個鬼麵,長尖獠牙淒如惡鬼,血盆大口朝著二人,似要將她們吞進。

女子一靠近,萬鬼哀嚎便在許落墨腦海中震顫,嘴角溢出一抹瑰豔。

許落墨周圍一幻,便置身於屍山血海,濃鬱的血腥味令她作嘔,每踏一步,腳下便伸出無數淒淒白骨,如怨如恨地阻著她,在纖瘦的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可她還執著地向前,冥冥之中,她感覺到前麵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對她極為重要,她不能等,不能停。

走到儘頭,許落墨的雙腿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一抹森森的白色。

麵前是一個八角高台,雖是仙家所用,卻被塗滿了妖異的紅,一抹濕潤打在臉上,許落墨抬手,驚覺天空竟飄下了血雨,她無處躲避,幾滴赤紅流入眼中,再睜開時,忽見那高台上有一人盤坐,身上素衣儘染,臉上無悲無喜——

玉瑤?

不對,不是玉瑤,她恍惚了一瞬,又抹了把眼。

再望去,便真真切切看清了台上那人,頭頂霞光自然,坐下玉台玲瓏,笑得恣意溫暖,是雲生啊,卻在一瞬之間陡然變幻——

一隻手,就在那樣在許落墨眼前,穿過雲生的胸口,把玩著尤在跳動的心臟。

“不——!”許落墨目眥欲裂,想去阻止這一切,卻呆住,低頭。

那是她的手。

許落墨將手抽回,像縫合布偶一般,想把手裡的赤紅放回雲生的心口,卻怎樣都放不好。

她殺了雲生?她殺了雲生?若是她殺了雲生,那她死了,雲生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仿佛聽到了許落墨的心聲,她的雙手早已化作貓爪,鋒利的指尖彈出,觸及肌膚的一瞬間,便已如珠般落了血。

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腦海閃過,“蠢貨,教都教不會。”

許落墨置若罔聞,隻滿心想著,她死了,雲生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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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極儘全力朝貓兒渡著靈氣,試圖把許落墨從幻覺中帶出。

可貓兒的手卻化作長爪,朝自己的心口慢慢渡去。

“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醒醒!”

可無論雲生如何呼喊,貓兒仍是不應,爪子已經沒入皮膚半寸。

女子手指輕翹,擺弄著一絲發,玩味地盯著這一切,血海幻境,乃是她修煉的秘術之一,此術可造出所愛之人與中術者廝殺,唯有在幻境中殺死所愛,方能脫困。

即使脫離幻境,大部分人也會因在幻境中的作為心神不定,困於心魔,可謂陰毒至極。

她平生最喜之事,便是看那些纏綿悱惻的有情人相互決裂,甚至你死我活。

可如今那中了術的姑娘,瞧著還是個走獸,竟想殺了自己,讓愛人得生嗎?

倒是人不如獸,可笑可笑。

輕輕彈指,許落墨便如被抽了魂一般,緩緩向前傾倒。

雲生連忙迎上,心疼地將貓兒摟入懷中,眸中霜雪結寒,望向女子憤恨凜然,似要將其千刀萬剮。

女子盈盈笑靨,淒紅的指尖挽挽而遮,猶抱琵琶憐憐羞赧,眼中純然天成,投足間卻魅意芳芳,竟無一絲突兀違和,仿佛她生來就是如此——

“雲兒,好久不見。”